林浅看着林母那副窘迫模样,心中没有半分同情,只觉畅快。
她正欲关门,林母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抵住门。
“浅浅,今天晚上海城有一场拍卖会,届时傅家太子爷将会出席,妈妈给你准备礼服,也是希望你能亲眼看看你未来的丈夫。”
“所以呢?我看了若是不满意,你们就不让我和他联姻了吗?”
林母:“......”
联姻是林家单方面替林浅决定的,林浅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利。
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她都要嫁过去。
既然如此,她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
林母既想牺牲她联姻,却又不想背负卖女求荣的骂名,这才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要做出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可真是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哪怕林母大大方方的表现出对她的不在意,她都不会如此厌烦。
又不爱她,却又装作在意她;一次次给她希望,却又一次次将她推入火坑。
她就跟个小丑似的,被林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才是最让人愤怒的。
林浅目光清明,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林母整张脸就此涨的通红。
林浅没说什么,伸手从购物袋里拿出礼服,这件礼服是一件红色吊带连衣裙,设计简简单单,风格中规中矩,一看就是从商场里随便买回来做做样子的。
可,就连做样子,都做的这么不用心。
“林夫人真是有心了。”她特意在“有心”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如此明显的嘲讽,林母自是听出来了。
她尴尬一笑,“浅浅若是不喜欢,妈妈再重新给你挑一件。”
林浅把礼服丢给林母,道,“我身上的伤还没好,你确定要我穿着礼服出席?”
林父用皮带抽出来的伤虽然早就不疼了,但手臂、后背、大腿上的青紫痕迹还十分明显。
最严重的还是她的肩膀,伤口愈合了,但还有大面积的伤疤,穿着吊带的话,身上的伤将会暴露无疑。
林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些,脸上露出愧疚之色,“是妈妈疏忽了,妈妈跟你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你还是给我钱吧,我自己去买,你买的不合身。”
她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在生长发育的年纪营养跟不上的后果就是,她的身材异常干瘪瘦小,该发育的地方是一点都没有发育。
林家人个个模特身材,林父身高一八五,林彦书身高一八八,林母身高一七零,以这一家子的基因来看,林浅的身高怎么都不可能低于一七零才对。
然而,林浅却只有一六零,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完美继承了林父和林母的全部优点,长得明艳动人,根本就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林家的真千金。
而林母刚才拿出来的礼服,明显不是她的尺寸,而是照着林婉儿的尺寸买的。
林婉儿身材高挑,前凸后翘,被养的十分有料,她虽瘦,却不是林浅这样的干瘦,故而林婉儿的尺码,林浅根本就穿不了。
林母全身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不想继续面对林浅,忙不迭的掏出一张卡递给林浅,“这、这里面有十万块,你先拿着,如果不够,再跟妈妈要。”
说完,她逃也似的走开了。
林浅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拿着银行卡出了林家。
她直接打车去了商场,没去买礼服,而是进了西装店。
穿西装既庄重,又能遮住她全身的伤,最合适不过。
在店员的推荐下,林浅拿着一套黑西装进了衣帽间。
等换好出来,她正要照镜子,就看到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清秀男人正一脸愁容,“真的不能修复吗?”
店员摸了摸他手上的西装,为难地摇头,“先生,您这件衣服的料子实在是太高档了,而且这个洞还是被烟头烫出来的,想要修复得和原来一模一样实在有些困难,这需要非常专业的高级服装修复师才能做到。”
男人一听,脸垮了下来,“完了完了,我们总裁今天晚上就要参加一场特别重要的宴会,这衣服就是特意为了这次的宴会量身定制的,现在回北城修复也来不及了。”
店员惋惜,“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修复不了,要不您再去问问其他店?”
“整个海城有名的西装店我都问遍了。”
林浅瞄了一眼男人怀里的西装。
在林家生活了三年,她见多了高级定制,但男人怀里的这件衣服,比她以前见过的都要高级许多。
不论是面料还是剪裁,都是顶级的。
这种西装都是根据穿衣人量身定制,市面上找不出第二件。
就算要修复,也不是一时半会能修复好的,而且修复价格昂贵,最少五位数起步。
或许是林浅看的时间有些长,戴着眼镜的男人注意到了她。
林浅穿着刚刚换上的黑西装,那西装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她的肩膀虽然消瘦,却被西装的垫肩修饰得更有力量感,黑色的布料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如雪,线条流畅的领口延伸到修长的脖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简洁而干练的气质。
男人以为林浅是这家店的店长,赶忙走过来,殷切地问,“真的不能修复了吗?只要能在天黑之前修复好,要多少钱都行。”
林浅一怔,意识到这人把她当成店长了,她本想拒绝,可对上男人满怀希冀的眸子,那种突然被需要的感觉,让她一时间竟是难以拒绝。
鬼使神差的,她道,“刺绣,可以吗?”
“???”
男人有些为难,好端端的西装,胸口多出一道刺绣,不太好吧?
可是现在好像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咬了咬牙问,“你会什么刺绣?水平怎么样?”
“我会苏绣,水平......应该还过得去吧。”
她的苏绣技艺是在海城监狱学的,监狱里那些人不论怎么打她,从来都不会毁她的手,就因为她这双手所绣出来的绣品,是监狱里绣技最好的。
似乎,狱警也比较看重她这双手。
可到底有多好,她不清楚,也许只是和其他囚犯比起来相对好一点。
男人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苏绣?那可是四大名绣之首,你真的能行吗?”
不是男人看不起林浅,实在是林浅太年轻了。
俗话说黄金万两,不及苏绣一箱。
其绣制过程难度极大,工艺繁复,成本昂贵,速来有“软黄金”之称。
面前的女孩子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想把苏绣绣好,可不容易。
林浅也不托大,只是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但你这件被烫了个窟窿的衣服,穿去宴会肯定是不行。”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看来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男人一咬牙,把西装交给了林浅,并不断在心里祈祷: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可一定要行啊,晚上的拍卖会对总裁来说可太重要了。
林浅仔细端详着那个烟头烫出的洞,手指轻轻摩挲着周围的布料,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刺绣的图案。
“请问有绣线吗?”她问店员。
店员点头,把她需要用到的针线全部拿来。
林浅坐在桌前,眼神变得专注起来。
刺绣前,她先把一根绣线劈丝成四十八份。
就这一手,就把眼镜男和店员看呆了。
眼镜男激动的心脏狂跳,就凭这一手,他就看出林浅不是业余的,而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