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出事,对孟晚溪来说就像是天塌了。
她知道人都有生老病死这一遭,可谁不希望亲人是没有病痛,年老归逝呢?
她带外婆体检就是想尽可能为外婆延长寿命,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孟晚溪坐在漆黑的安全通道,一个人独自拭泪。
头顶上方传来霍厌沉缓的声音:“别哭了。”
孟晚溪身体一怔,她不想被傅谨修找到,才会躲在这里避开他。
“安全通道”亮起的绿色光芒勾勒出男人挺拔的身姿。
她的目光顺着男人修长的西裤上移,他腰间的银色金属皮带扣在昏暗的楼梯间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男人一袭黑色装扮,身量挺括而修长,卓越的样貌十分扎眼,那双洞悉一切的双眼专注地看着她。
泪水顺着女人尖细的小下巴颗颗滚落,双颊因为蒙着脸哭泣染上一抹潮红。
那样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心怜,也让人心痒。
他缓缓俯身,温润的指腹湿过她的眼角。
女人的眼泪就像泉眼里涌出的泉水那般源源不断,很快就浸湿了他的指尖。
孟晚溪怕极了,却又固执喜欢黑暗。
好似在黑暗中她就能藏起所有的不堪和脆弱,她习惯用这样的方式躲避。
可她还是被霍厌给找到了。
随着他的靠近,指尖残留着他身体特有的檀香,接触到他指腹的那一丁点温暖,孟晚溪压抑的情绪急需要一个发泄出口。
她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男人,然后哑哑开口道:“霍厌,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
霍厌还没有反应过来,孟晚溪突然抓住了他手腕,重重将他往下一拉。
觉察到她的意图,他并没有半点阻力,顺水推舟单膝跪地朝她俯身而去。
孟晚溪抱住了他,湿润的眼泪沾染上他的脖子,怀里传来她哽咽又脆弱的声音:“让我抱一会,好吗?”
四目相对,孟晚溪透过颤抖的睫毛朝着面前的男人表情看去。
霍厌的眼深邃而复杂,除了怔然还夹杂着一丝野性,好似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冲破了锁链和束缚,终于找到了他的猎物,饥渴又强悍地盯着她。
孟晚溪心脏一跳,她眨了眨眼,那双眼睛又恢复成一贯的冷淡和漠然。
也许只是光线太差,她看错了吧,霍厌怎么会有那样激烈又凶残的眼神。
他缓缓伸开双臂,落在了她的后背,绅士拍打着她的背,“别哭,只是监控她的数据,不代表她现在就有生命危险。”
孟晚溪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脸颊贴着他柔软的毛衣,属于男人的温度温柔包裹着她。
因为悲伤,她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道理我都懂,但我真的很怕外婆就这么离开我,她要是走了,这个世上我就再没有亲人了……”
“我已经请了顶尖的专家过来,现在的医疗手段很发达的,有我在,外婆不会有事。”
分明他比她小两岁,此刻却像是兄长一样沉稳可靠,让她依赖和心安。
她眨着大眼,“真的?”
霍厌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温柔抚着她柔嫩的小脸,“我保证,信我一次,好吗?”
楼上的平台上,傅谨修背靠着墙,眼底满是痛苦和不甘。
他的妻子倚靠在别的男人怀中求安慰,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他阖上眼皮,遮住了眼底所有的疯狂。
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冲下去将两人分开,将孟晚溪重新抢回来。
可是孟晚溪说“你真让我觉得恶心”这句话的表情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傅谨修握紧了双拳,手里还拿着一杯孟晚溪喜欢喝的橙汁。
缓和了片刻,孟晚溪觉得好了一点,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谢谢你。”
“好一点了吗?先跟我去吃点东西,晚上专家就到了。”
“嗯。”
孟晚溪像是有感应一样抬头朝着楼上看去,没有傅谨修的身影,只有一杯变形的橙汁,黄色的汁液像是血一样顺着楼梯缓缓淌了下来……
*
许清苒哄的詹芝兰开心,两人在外面逛到天黑,詹芝兰给她买了不少新衣服。
她哼着歌,关上门,刚准备打开玄关的灯。
莫名的后背汗毛竖立,好似有一道目光锁住了她。
她抬头朝着沙发看去,只看到坐在沙发上高大的男人背影。
因为背着光,她看不清楚男人的长相,心脏狂跳,下一秒就要尖叫起来。
“咔嚓!”
厅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金黄色的火焰在她眼前跳跃着。
在那灼灼火光中,她对上一双阴沉不定的双眼,带着猩红的血色,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家里的佣人前几天就被赶走了,整个厅只有他和自己。
许清苒的双腿一软,全身下意识颤抖着。
上一次傅谨修出现在这,用碎片划了她的脸。
虽然伤口不大,她将来还得去做医美。
那一次她就见识到了男人骨子里的疯劲。
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道:“傅,傅总,我,我已经在收拾了,三天内我一定搬离这里。”
男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位者的矜贵,让人高不可攀。
白色的烟卷在火光中一点燃烧,一缕白色烟雾悠然升起,弥漫在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言不发,让许清苒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身体紧贴着墙,全身抖个不停。
看着男人仰着脖子,随意吐出一口烟圈,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说不出的性感。
让许清苒的眼里又多了一丝藏不住的爱意。
这个男人太优秀了,还有着那样一张完美的皮囊,所以她才想铤而走险搏一搏。
窒息的沉默中,她听到傅谨修低低的嗓音传来:“今天你去过医院了?”
傅艳秋也猜到孟晚溪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怕被傅谨修觉察到,特地打电话通知詹芝兰和许清苒,绝不能承认去过医院的事。
更何况上一次傅谨修已经清楚斩断了两人的关系,让她知道自己私下还在和詹芝兰联系,他一定不会轻饶。
许清苒开口道:“什么医院?傅总,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陪失恋的姐妹去买了几件衣服。”
傅谨修缓缓起身朝她走来,每往前靠近一步,许清苒就吓得心惊胆战。
那人淡淡开口:“傅艳秋的床头柜上还有家里的保温饭盒,如果只是我妈来看她,她不会撒谎骗我,让她隐瞒真相只有一个可能。”
傅谨修已经停在了许清苒面前,他居高临下盯着她,宛如死神的注视。
男人本就高大,身材像是小山一样魁梧,当那铺天盖地杀意袭来,许清苒觉得膀胱一紧,她吓得尿都快流出来了。
傅谨修抬手,虎口掐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字一句落下结论,“你是和我妈一起去的。”
就凭傅艳秋那点小伎俩怎么可能骗过他?
他根本就不用查监控,就知道她在撒谎。
女人抖个不停,也证明了这一点。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一个字一个字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我!要是有半点隐瞒,我就毁了你的脸!”
他大拇指和食指掐着女人的脖子,虽然没有太用力,但食指和中指间的猩红在一点点燃尽。
许清苒能清晰感觉到那烟头上的温度离她的皮肤越来越近。
她再不敢隐瞒,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从她的叙述中,她确实不知道老太太的事。
结合傅艳秋的反应,傅谨修得出结论。
一定是这几个蠢女人聊天时让外婆听到了,这个女人曾给自己怀了一个孩子的事。
她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真相,还没熬到见到孟晚溪,就当场病发。
许清苒瞥见那烟头的火焰越来越近,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小心哀求着:“对不起,是你母亲拉我过去看你妹妹的,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吓得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让傅谨修觉得恶心至极。
想到孩子的事,他一点点收紧了虎口的力道,许清苒吓得瞪大了眼睛,感觉窒息感传来。
“傅,傅总……”
傅谨修宛如看着一个死人,声音冰冷之极问道:“孩子都流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