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名不经传的小律师,是邵域!
远在京市的他也如雷贯耳的大律师。
别说是孟晚溪,就连他也不曾和这位律师有过往来和交集。
最离谱的是今天一早她还找了齐莫言,也就是说她是在齐莫言之后才联系了邵域。
邵域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只要她一去就能找到?
这不对劲。
秦助跟了傅谨修多年,尤其是这两年,他已经很少看到除了孟晚溪之外能让傅谨修变脸色的事了。
而现在傅谨修脸色大变,他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在一点点出现裂缝。
秦助咽了口唾沫,在他沉重的心上又狠狠补了一刀:“我查过了,邵律刚落地不久,从港市直接飞过来的。”
他这种一场官司八位数收入的顶尖律师,他的档期比一线女星都要忙。
别说是请他打官司,就是咨询的人也都排到了法国。
且不说和他素不相识的孟晚溪是怎么拿到他的联系方式,即便是有,他会因为一个过气退圈的女明星一通电话就放下手上的工作飞到京市吗?
自从孟晚溪去了一趟港市,好似有些东西就开始慢慢变化了。
难道她去港市见的人不是赵锐?
傅谨修拧着眉头吩咐:“把热搜撤了,查清楚邵域究竟是过来干什么的。”
“好。”
他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马上威里斯夫妇就要到了,这个时候他顾不得去想其他的。
生活助理接来了许清苒,她本来都要搬出小洋楼,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转机。
她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还好傅谨修只是给她一个警告,并没有下重手,伤口不算太深。
傅谨修特地请了化妆团队,替她挡住了伤痕。
她身上穿着高定礼服,脖子和耳朵上戴着成套的珠宝。
苍白的脸色在腮红的点缀下也有了光彩。
只是她看向傅谨修时,再没有了之前的做作,明显有些惶恐。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个疯子。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他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当时他那带着戾气的目光,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虽然想取代孟晚溪,钱和生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傅,傅总。”她不敢正眼看他,低着头小声道。
傅谨修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感情。
“我助理应该跟你说了,今晚你只需要演好我的太太就够了,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里有点数,你是个演员,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许清苒赶紧点点头,“是,您的喜好我在车里都背熟了。”
“记住你的本分,今天的事如果让我太太知道……”
他的威胁还没有说出口,许清苒赶紧低下头,“我明白的,我再也不敢肖想什么了。”
秦助的蓝牙耳机里传出声音,他提醒道:“老板,威里斯夫妇还有五分钟到。”
傅谨修深呼吸一口气,他不是第一次和威里斯吃饭,不久前两人在北欧谈了三天的合作。
两人相谈甚欢,威里斯很看好他这个后辈,还带他登上了全世界顶尖富豪的游艇聚会,欢迎他加入这个资本圈子。
他紧张的是带了一个冒牌货去见威里斯,一方面是对孟晚溪的负罪感,一方面是害怕被戳穿。
他的处境是箭在弦上,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只是一顿饭而已,应该不至于露馅。
这里极为隐秘,知道孟晚溪是他太太的人极少,即便被人看到了,也传不到孟晚溪的耳里去。
“跟我出去接人。”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没有多看许清苒一眼。
看着他笔挺有型的背影,许清苒眼里难掩倾慕。
那死去的心在一点点复燃。
*
孟晚溪从见到邵域的拘谨感一直蔓延到上车。
除了刚刚的那辆迈巴赫,后面还多了一辆黑色商务车。
邵域似乎想同霍厌打招呼,吴助抬手将他引到商务车边:“邵律,辛苦了。”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正好我来京市办点事,顺路而已。”
孟晚溪跟着上了商务车,“我知道邵律的时间很紧,在车里我可以同他说说我的情况。”
吴助没多说什么,恭敬点了点头,“好。”
他上了迈巴赫,小心翼翼将孟晚溪的原话带给了霍厌。
没有孟晚溪在车里,哪怕霍厌一言未发,车厢内弥漫着无形的低气压。
男人那双捻着念珠的手指明显速度比起平时快了许多,低低的声音响起:“走吧。”
吴助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对上镜中男人冰冷的双眼。
即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吴助仍旧后背发凉,一脚踩上油门,发动了车子。
孟晚溪也没想到来帮她的人是这种级别的大佬,怪不得霍厌笃定她可以离婚。
要是她的官司败了,那就在人家百分百胜率的履历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感觉到她的局促和不安,邵域开口道:“孟老师不必紧张,你可以仔细同我说说你的诉求。”
孟晚溪下意识问了句:“你的律师费应该不便宜吧?”
她卡上就剩了两万多。
傅谨修要是再不给她钱,别说是支付律师费,她吃饭都成问题。
不苟言笑的男人似乎也没想到这位女神级别的国民影后,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还好,应该比不上孟老师一部剧的片酬。”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孟晚溪不方便说她此刻捉襟见肘。
想着这人收费不便宜,时间也紧,她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在车里将现在的情况说出来。
邵域比她想象中要温和,也丝毫没有在法庭上咄咄逼人的气场。
他像是一位温柔的大哥哥,耐心引导着她,“所以孟老师的意思是在不损害对方任何利益的情况下分走四分之三的财产?”
“是。”
“抱歉,这恐怕有些难,从你的叙述中,你的先生未必会同意离婚,孟老师,离婚不是吃饭散席那么简单。至少在我接触过的所有离婚案子之中,不管平民百姓,还是顶尖富豪,到了离婚这一步都是撕破脸皮,伤神费力,耗财耗情,如果能和平分手,那么也就不需要我们律师出面了。”
他的话说得委婉,孟晚溪垂着头,也心知肚明他没错。
“所以孟老师,比起财产分割,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不是真的甘愿放手这段婚姻了?”
孟晚溪脑中又浮现出傅谨修抱着她的那一幕,“溪溪,不要离开我,你说好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见她沉默,邵域继续开口:“当你做了离婚这个选择时,其实已经在心里评估好这段感情无法继续了。”
“是。”
“我不否认你们曾经,或者现在仍旧爱着对方,但伤害已成既定事实,你看穿了这个男人的本质,他的品性,至少是他伤害过你,你才会选择离婚,一旦你出现思维心理行为上的摇摆,这个行为被他觉察,那就会成为你的软肋,将来他拿捏着这个软肋,可以随意伤害你,因为他知道,伤害你只需要付出很小的成本,或者毫无代价。”
“女性通常比男性更加柔软,也更加感性,在离婚时陷入回忆的不舍这都是很正常的,但今天不是你和他吵架,闹闹别扭哄一哄就好。”
“恕我直言,从现在开始,你就得做好不仅仅是从财产,还有感情,生活等方方面面和这个男人割裂的打算。”
大约是他觉得自己语气太过凌厉,邵域又补充了一句:“孟老师,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这顿饭你可以慢慢思考,如果你还没有做好离婚的准备,今天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一旦你决定了离婚的准备,那么我就会按照我的方式推着你上战场,他不再是你昔日的爱人,而是敌人,只要是战争就会损失,我知道这样很残忍,但你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邵域的话一针见血,像是一块块重石,死死压在了孟晚溪的心上。
“谢谢你的忠告,我会考虑清楚的。”她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这些年来那个人走得太不容易,而邵律出手一定会让他元气大伤。
她不想,可她也没有其它选择。
正如邵域说的那样,战场总是要有一方败诉的。
车子绕到了幽静的小径,又向前开了几公里,终于看到一幢古香古色的园林私宅。
这家私房菜是会员制的,面对的也是高端定制户,一天接待不到五桌。
她还在拍戏时无意中和老板结识,老板是她的粉丝,就给了她这个优待,她才能在今天临时就订到位置。
车门缓缓打开,孟晚溪下车,刚想要等候邵域,就看到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
傅谨修今天穿得很正式。
双排扣戗驳领西服,里面搭配着同色马甲。
西服被熨烫妥帖整齐,没有一丝褶皱。
过去她很爱他穿西服的模样,衬得身材挺拔修长,宽肩窄腰长腿,满足她对男人的一切幻想。
所以她致力于给他购买定制各种款式的西服。
他的所有成衣都是她一手包办,包括今天这一身,也是她以前就搭配好的。
可是他穿着她挑选的西服,身边却站着别的女人。
许清苒今晚明显也是精心打扮过的。
不似她以前那艳丽的风格,从成衣到首饰,妆造,都突出高贵两个字。
她挽着傅谨修的胳膊,嘴角浅笑盈盈。
原来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和他也是那么般配。
她从未想过,她的脑中会出现傅谨修和别人般配这句话。
下一秒,许清苒替他理了理领带。
傅谨修垂眸看向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这个眼神,好似在孟晚溪的心脏上狠狠扎了一刀。
她听到傅谨修介绍着许清苒:“威里斯先生,这位是我的太太许清苒。”
听到这话,孟晚溪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体温,好似身体坠入荒原,只听到旷野呼啸的风吹过了她麻木的心脏。
有人拿着锤子当头给了她一锤,锤得她失去了意识。
她呆呆站在那里,连邵域下车了也不知道。
满脑子只剩下傅谨修的声音。
他说许清苒是他的太太,那她孟晚溪是谁?
傅谨修介绍完,一抬眼目光落到站在商务车前的女人身上。
他的心跳骤停,嘴角笑容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