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轻轻舒了一口气,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对贾玌的信任与钦佩,轻声慢语道:
“玌兄弟,亏得你心思这般细密,竟能察觉其中异样。只是这事儿着实复杂,往后还得烦劳你多多留意才是。”
林黛玉静静坐在一旁,虽未言语,可目光始终停留在贾玌身上,面上透着淡淡的红晕,眉间似有若无地隐着一丝笑意,较往日病恹恹的模样,此刻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往昔,林黛玉久居荣国府,寄人篱下的日子让她行事处处小心谨慎。
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她身为闺阁女子,活动范围受限,消息也甚是闭塞。
外头的世事变幻,尤其是贾玌在辽东的种种事迹,她也只零零星星听到些模糊传言。
只晓得玌二哥在辽东战场上威风凛凛,纵横驰骋,一举击败努尔哈赤,立下盖世奇功,还因此获封侯爵。
但这些简单的描述,终究太过粗略,就如同用寥寥几笔勾勒出的画作,难以让她真切体会到贾玌所建功绩背后那宏大的场面。
后来,命运转折,她被父亲接回林府。
离开了荣国府那些无形的束缚,她的天地一下子宽广起来。
与贾玌定亲更是成了一个契机,让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急切地想要了解这位即将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
也正因如此,如今方才恍然发觉,往昔就算未曾深入了解玌二哥,自己看他便似那井底之蛙仰望明月,不明觉厉;
如今亲眼见证他的所作所为,方知自己如那渺小蜉蝣仰望浩瀚青天,差距悬殊。
天下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在见识到贾玌的风采后,皆自叹弗如,纷纷以他为楷模。
想到此处,又念及迎春险些要被许配给那孙绍祖,相较之下,自己还有何可抱怨、不满足的呢?
毕竟,这幸福,有时确实得相互比较一番,才能有个实实在在的感受。
正沉浸在思绪中的林黛玉,忽听薛宝钗轻声唤她:
“林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林黛玉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泛起一抹娇羞的红晕,摇摇头:
“宝姐姐,没什么的。”
贾玌听闻,目光转向林黛玉,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面上露出几分欣喜,点头说道:
“林妹妹今日气色瞧着着实不错,比先前好了许多。想来那些调养身子的方子倒是起了效用,如今身子可觉得轻快些了?”
林黛玉微微低下头,避开贾玌的目光,轻声说道:
“多谢玌哥哥挂怀,我近来确实感觉身子比从前硬朗了不少。这些日子,咳嗽也减轻了,夜里也能睡得安稳些。”
贾玌点点头,语气中满是欣慰:
“如此甚好。只是调养身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林妹妹还需多多保重,切莫让自己太过劳累伤神。倘若有什么需求,只管与我讲便是。”
林黛玉轻轻应了一声“嗯”,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正说得热络之时,忽听得一阵欢声笑语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李纨领着三春、史湘云,还有邢岫烟、李纹、李绮等一众姑娘,如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般簇拥而至。
惜春瞧见贾玌与林黛玉在一处,当下便如同邀功一般,朝着贾玌甜甜一笑。
贾玌见状,含笑不语,伸出手指朝着惜春的方向轻点了一下,眼中满是宠溺之意。
李纨笑意盈盈地说道:
“老远就听见这边热闹得紧,原是玌兄弟也在呢,我便带着妹妹们一道过来凑个热闹。”
贾玌赶忙起身相迎,笑着说道:
“嫂子来得正巧,我正与林妹妹、宝姑娘闲聊呢,这下人多了,必定更加热闹有趣。”
众姑娘纷纷上前行礼见礼,而后各自寻座坐下。
史湘云生性活泼,刚一落座便咋咋呼呼地说道:
“你们方才在聊些什么呢?这般有趣,快说来让我们也听听。”
林黛玉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罢了,哪有云丫头说的那般有意思?”
薛宝钗抿嘴轻笑,接过话茬道:
“云妹妹若是想听,改日我寻个空闲,细细讲与你听便是。”
这时,贾迎春轻声问道:“不知玌哥哥今日过来,可有什么新鲜趣事?”
贾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并无什么新鲜事儿,本是想着来瞧瞧薛姨妈与薛蟠兄弟,不巧他们都不在。”
邢岫烟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
“许是机缘不巧,不过改日再来,总归是能遇上的。”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时不时悄悄瞥向贾玌,眼中难掩仰慕之色。
她本就性子娴静,不爱多言,可贾玌的才能、声望传播甚远,让其内心深处极为钦佩,每次见到贾玌,心中总会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敬仰之情。
李纹与李绮相视一眼,抿着嘴轻轻浅笑,却并未出声,生怕惊扰了贾玌。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又欢快。
然而,贾玌心中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场面弄得有些不自在,只是在这众多姑娘面前,不好将这份窘迫表露出来。
聊了一会儿,探春提议道:
“难得今日大家都聚在一处,不如咱们行个酒令,也好为这清冷的冬日添些趣味。”
众人皆连声称妙,于是便吩咐下人摆上酒具,准备行令。
就在这时,贾玌思索片刻,还是觉得要事在身,不宜久留,遂向众人告罪:
“实在对不住各位妹妹,我忽然想起还有些紧要事务需回去处理,这便先行一步了,改日再找机会与诸位妹妹相聚。”
众人虽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好强行挽留。
贾玌又暗暗向林黛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安心,而后便转身离去。
林黛玉见此,立刻起身说道:“我送送你吧。”
待贾玌与林黛玉离开后,史湘云撇了撇嘴,略带遗憾地说道:
“这玌二哥也真是的,越发忙碌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倒真和我那二位叔父越发相像了!”
薛宝钗率先开口,轻声慢语道:
“云丫头,你也该体谅体谅玌兄弟。
他如今身负重任,高居庙堂之上,每日要操心的事务繁多,与寻常人家可大不相同。
这国家大事千头万绪,桩桩件件都得他费心费力,能抽出这点空来与咱们相聚片刻,已然是十分不易了。”
探春也点头附和道:
“宝姐姐所言极是,玌二哥绝不是那无故推脱之人。想必是真有紧急公务亟待处理,才不得不中途离开。咱们理应多理解他才是。”
李纹也跟着说道:
“是啊,侯爷平日里为朝廷兢兢业业,立下的功劳不计其数,如今又肩负着收复失地的重大使命。
这般心怀天下的壮志豪情,岂是寻常人能够比得上的?我们对侯爷敬仰还来不及,又怎会埋怨他忙碌呢。”
邢岫烟微微颔首,声音轻柔地说道:
“众人所言皆是,侯爷素有鸿鹄大志,一心系着家国天下,自然是以国事为重。”
史湘云听了众人的话,挠挠头,嘻嘻一笑:
“罢了罢了,听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我也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心里头其实还是明白玌二哥的难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