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正准备转身进府,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琏二哥。”

    “玌兄弟,你怎么来了?”

    贾琏闻声回头,瞧见是贾玌,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欣喜之色,赶忙上前几步。刚要再次开口,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问道:

    “玌兄弟,莫不是府里头又出了什么状况?”

    贾玌被贾琏这话问得微微一愣,不禁眉头轻皱,面露疑惑道:

    “琏二哥,何出此言?难道非得府里有事我才能来不成?”

    贾琏见贾玌似有不解之色,顿时哈哈一笑,赶忙摆了摆手,解释道:

    “玌兄弟,你可别误会。我这不是寻思着,你平日里忙得脚不沾地,难得有空来西府,怕是府里又出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事儿,才劳动你亲自跑这一趟嘛!”

    说来也怪,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荣国府里悄然流传开一个说法:

    只要这位侯爷来了西府,那必定是有人犯了过错,侯爷是来兴师问罪的。便是老太太听闻侯爷要来,也难免心里头犯嘀咕。

    贾玌听了贾琏的解释,神色稍稍舒缓,也没再多想,只是淡淡一笑道:

    “琏二哥多心了。今日府中并无要事,我不过是想着过来给老太太请个安,顺便看望看望姐妹们。

    倒是你,怎么和蟠兄弟喝成这副模样?”

    贾琏听了,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尴尬之色,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唉,说来话长。薛大兄弟这些日子结交了几位山西来的商,他们听闻了我的事儿,便央着蟠兄弟做个中间人,想与我见上一面。

    这不,今儿薛大兄弟便邀我一同赴宴,可巧我今日府里有事,实在抽不开身,只好爽约了。结果薛大兄弟一人去了,被他们灌得烂醉如泥。”

    贾玌闻言,不禁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山西来的商人?琏二哥,不知你可曾摸清这些人的底细?”

    贾琏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我实在也不太清楚。蟠兄弟讲,自蒙古与鞑靼归附我大庆,开通互市之后,他便与这些人结识,一同做起了边贸的营生。

    听蟠兄弟说,这生意做得还颇为顺遂,收益也不错!”

    贾玌听了,缓缓垂下眼眸,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平淡却暗藏思忖:

    “边贸?这就有些奇怪了。既是从事边贸生意,为何偏偏要结识你,还非得让蟠兄弟从中引荐?”

    贾琏见贾玌似乎对这事颇感兴趣,有心问个明白,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道:

    “玌兄弟,若真想弄清楚他们的底细,只是如今蟠兄弟醉得人事不省。不过想来薛姨妈和宝姑娘或许会知晓详情。

    蟠弟结交朋友,向来不大追究对方的出身来历。但薛姨妈心思缜密,宝姑娘更是冰雪聪明,精明过人,她们说不定了解这些人的情况。”

    贾玌觉得贾琏所言在理,薛家实际上当家管事的正是薛姨妈,而薛宝钗平日里没少帮衬薛姨妈料理商事。

    作为薛家实际的主心骨与得力臂膀,薛蟠遇上此事,极有可能告知她们,所以她们很可能清楚那些山西商人的底细。

    ......

    “那孙绍祖竟如此品行恶劣,二姐姐能摆脱他,当真是万幸之事。我此前在侯府与太太一处听闻这个消息时,心里着实捏了一把汗呢!”

    迎春院内,惜春满脸愤懑,小脸绷得紧紧的,忍不住为迎春鸣起不平。

    迎春与孙绍祖退婚一事,虽说后来贾琮冲动之举并无丫鬟小厮在场,消息也被设法压制了下去,但府里的姐妹们或多或少还是有所耳闻。

    迎春倒是神色泰然,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缓缓说道:

    “古人云福兮祸所依,经此一事,我才真切体会到,原来府里琮三弟与玌兄弟对我竟有这般深厚的手足情谊;

    当然,若不是玌兄弟从中斡旋,与老爷悉心商谈,我这婚事只怕没那么轻易便能退掉。”

    探春听了迎春的话,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之色,庆幸家中还有如玌二哥这般可靠的兄长,能为她们这些姐妹遮风挡雨,撑腰打气。

    “二姐姐所言极是。这府中虽说时常风波不断,但到底血浓于水,亲情犹存。

    琮三弟虽说年轻气盛,行事冲动了些,但此番举动,确是真心为二姐姐着想。

    至于玌二哥,他向来沉稳持重,又位高权重,能在老爷面前为二姐姐仗义执言,实在难能可贵。

    可见咱们兄弟姐妹之间,平日里即便情感不常外露,但关键时刻,总能彼此扶持,守望相助!”

    探春说到此处,略微停顿了一下,眉头轻皱,语气中带上了几分隐忧:

    “只是,二姐姐此次退婚,虽说摆脱了孙绍祖那样的奸佞小人,但外头难免会传出些闲言碎语。

    咱们府上近些日子本就风波不停,只怕有些人会借机生事。二姐姐往后还需多加留意,切莫让人钻了空子。”

    林黛玉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探春所言,心中深有感触。不禁思绪万千......回想起自己在林府中好好的,结果不还是被......唉!

    这般想着,林黛玉手中轻轻捏着帕子,掩口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轻柔却透着几分清冷之意:

    “三丫头说得有理。这府里府外,向来是是非非不断。二姐姐此番退婚虽是喜事一桩,但难免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不过,二姐姐也不必为此太过忧心,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些流言蜚语,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难成气候。”

    说到这儿,她微微抬眼,目光中满是关切地看向迎春:

    “只是二姐姐,你生性温和,为人处世多有忍让。

    如今既已摆脱了孙绍祖,往后更要多为自己考量。

    咱们女子身处这世间,本就诸多不易,若再不懂得为自己争取,只怕日后的日子愈发艰难。”

    迎春听了,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之情,轻声说道:

    “多谢两位妹妹关怀。我虽性子绵软,但经此一事,也算有所领悟。日后定会多加小心,断不会再任人随意拿捏。

    不过...在此之前,姐姐我可要先恭喜林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