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光只好又坐了回去,等着这顿念叨说完。

    倒是赵老爷子清了清嗓子,说看中了一个年轻人。

    是他战友的孙子,学历高,长得也好,准备给他们说和说和。

    王女士当时就来劲了,拉着赵老爷子问东问西。

    于是,就在她发呆的时间当中,这位就已经把爷爷说的人能扒出来的信息都给扒了。

    顺便单方面决定,第二天带着她爸去人家家里拜访。

    在枪林弹雨中都能面不改色的赵崇光震惊了!

    他们队里执行个任务都得要上面开几次会才拍板呢!

    她结婚这么大的事儿,只用她妈去拜访一下就能有结果的了???

    可惜,她单方面反对也没有用。

    第二天上午,在她还在家里日常训练,挥洒汗水的时候。

    王女士就带着一个,她第一眼就觉得漂亮的男人走进了她的训练室。

    当时就只给她扔下一句“人我给你带来了,先接触着,感觉能行的话过几天把证领了。”

    吓得赵崇光差点把自己手里的杠铃给扔了。

    她呆滞当场,王女士却完全没给她废话的时间,人带来之后她就转身出了训练室,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而清隽男人站在那里,非常自然的脱下了身上的灰色外套,将之挂在了手臂上。

    对着她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月满。”

    那一幕的冲击力,直到现在赵崇光也还能记得自己当时猛然加快的心跳。

    她想起来之前队里几个人在一块聊天,刘彪说他跟他媳妇认识的经历。

    用四个字完美概括:见色起意。

    如今再想想她跟月满结婚的速度,赵崇光在心底无声的叹息。

    她也是一样啊,见色起意。

    坐在沙发上的人半晌都没有说话,月满抬头看去。

    只见那人深邃的墨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突然倾身过来,另一只粗糙修长的手一把握住他的后颈,敛眸贴上了他。

    唇上带着温热的触感使得月满瞬间瞪大了眼睛。

    他狭长的瑞凤眼睁的圆圆,几秒后反应过来,主动搂了上去。

    赵崇光掌心更加用力,获得自由的另外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

    微微用力,两人瞬间似融为一体般亲密无间。

    唇被无情抵开,月满能看到的只有她的鸦羽长睫,和锋利的眉眼。

    时间在他眼里被无限拉长,能感觉到的只有被侵略的舌头。

    和舌尖的无尽甜意。

    月满其实很早就见过赵崇光,在他还是个整日生病的小孩的时候。

    听母亲说,他生下来的时候其实是很健康的。

    只是五岁那年父亲牺牲,他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一下子就病倒了。

    他的母亲还没来得及难过自己失去了丈夫,就被公司医院两个点忙的没有了闲下来的时间。

    月满被留在了家里,只有一个保姆照顾着。

    由于保姆的疏忽,一场高烧几乎要了他的命。

    自此之后,他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失去了鲜活力,稍微不注意就要生病。

    大院里的同龄人笑话他是个病秧子,还经常欺负他。

    是她保护了他。

    那时候的他又矮又瘦,看着高他半个头的女孩板着一张小脸。

    凶巴巴的吓走了那一群孩子,然后牵着他的手把他送回了家。

    自那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跟在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是他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都足够让他铭记一生。

    直到赵庭安的出生,她有了真正的弟弟。

    他们见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即使偶尔遇到一次,也只是简短的打声招呼,她就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没过多久,他母亲知道了他被欺负的事,挨家挨户的上门讨说法,然后带他离开了大院。

    那时候他问母亲:“小光姐姐会忘记我吗?”

    但这个疑问却没有得到回答,母亲只是摸摸他的头,沉默不语。

    时光荏苒,在他和她都在成长的漫长岁月中,在他记忆里如同珍宝一样的女孩真的忘记了他。

    那次新年,他帮爷爷去给赵爷爷家送酒。

    当时他刚拍完一部戏,给自己放了个假回去看爷爷。

    而她早已进入特种部队服役,很少回家。

    是她来开门的,许久未见冲击感让他有些呆愣。

    她黑了,跟小时候一样比他高,细软的长发也剃成了寸头。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见了她的满眼陌生。

    “新年好,有事吗?”

    他托着酒瓶,心下有些难过,却还是强撑着笑:“新年好,我爷爷姓月,他让我来给赵爷爷送酒。”

    她伸出手接过,虎口处的厚茧明显,手背上还有几条泛着粉的伤痕。

    “谢谢,要进来坐坐吗?”

    字里行间里全是陌生的气,这时他才终于明白。

    多年前他问母亲的那句话,为什么没有得到回答。

    “不用了。”

    那个自始至终都表情淡淡的人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关上了门。

    他后退几步,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

    不然,他怎么连心底都像被冰冷的风刺破了一个洞。

    疼痛无声的灌了进来。

    他不甘心,不甘心被这个人无情的忘掉。

    他开始更努力的提升自己的演技,提高自己的知名度。

    最好是满大街都是他的海报。

    这样她会不会也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偶尔看上他一眼。

    后来的几年,他经常回大院休假,听爷爷讲赵爷爷孙女的事。

    偶然有一次回去的时候,又碰到了她。

    她站在大院路边的树下,指尖亮着猩红的光,时不时凑到唇边。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她是会抽烟的。

    莫名又巨大的恐慌蔓延至心头,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下去。

    就向爷爷和母亲坦白了他的想法。

    那年他二十二岁,他说,我要和赵崇光结婚。

    母亲第一个反对了他,她是不愿的,因为他父亲生前也是个军人。

    她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孩子也走上她的老路。

    他清楚的知道母亲的顾虑,但也用了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最后是爷爷同意了,答应他愿意去跟她的家里人提提这个事。

    然后又是几个月的等待,他在下一个新年,如愿的见到了她的父亲和母亲。

    在他们面前,他有意装乖,果然获得了他们的喜欢。

    于是,他就被带着去了她家里。

    那个人诧异的看着他,依旧满眼的陌生。

    事实证明,饶是他在全国,甚至国外都有一定知名度的情况下。

    她依旧没能对他有一点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