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愿赌服输
“陈庶人为公主千挑万选的夫婿，明面上是告老还乡的柏太傅的义子，孙首辅的侄子，又是新科状元，想来陈庶人也很是满意了。”
“尤其柏大人出现的时机也对极了，正是陈贵妃意图胁迫皇上的时候，于是趁着公主和柏大人的这门婚事，便出手了，直到这个地步。”
“这是贵妃知道的。”
陈贵妃自辛九娘进京中来后，并没有大同她打过交道，除却辛九娘刚进宫那一日里，自先前也不曾将如今这事和辛九娘想在一块儿，今日见她和皇后这般亲密无间，又怎能不会想到。
“我同你什么仇什么怨，竟让你这般对我。”陈庶人没有说话，可辛九娘从她那愤怒又无解的眼神中看出来了。
“陈庶人不要着急，先说我们如今的这位驸马，出身如何，说来陈庶人七年前回鄞都为世子选妇的时候也该是听人说过的。”
“辛家六姑娘遇人不淑，嫁给了个没出息的读书人，这人读书也没出息，做人更是有问题，得罪了许多人，而当年那个没出息的读书人，改头换面成了如今的柏大人，庶人惊不惊喜？”
“怎么可能？”陈庶人眼底是慢慢的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辛九娘笑说，“怪只怪贵妃没将公主的婚事当成一回事，只是当个可以让自己阴谋得逞的契机罢了，也就难怪。”
“我六姐夫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当年就存着娶个富贵人家的姑娘，好一步登天的心思，便是后来娶了我六姐姐，又嫌弃我六姐姐是个庶出的，又见不能给他帮助，转手就将六姐姐给送到了陈家二公子的榻上，这些贵妃也该是有些印象的。”
是的，陈贵妃还知道当初辛家六姑娘后来成了陈家二公子的小妾，只是不晓得其中的内情了。
陈贵妃如今一点都不怀疑辛九娘所说的，越发心凉，只觉得窈窈的一生都毁在了她的手中。
“不过庶人放心，公主毕竟和那些普通富贵人家的姑娘不一样，足够为柏大人谋取更多的私利，柏大人不会像对待我六姐姐那样对待公主的。”
“只是身为龙子凤孙的公主，到头来也不过是个得不到真正的爱情，被心上人欺骗的可怜虫了。”
“庶人后不后悔？”
“啊……”陈庶人不顾着嗓子的痛苦，竟是大喊了出来，凶狠的眼睛若是刀子的话，辛九娘怕已经被砍的四分五裂了。
就问说：“我究竟怎么得罪你了，竟是要这么对我？”
辛九娘道：“若追问因果，怕是要到上一世了，与你说来你也许是不懂，就好似跟陈庶人今生里第一次见我时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将人的尊严，给踩在脚底下又算什么？”
“你用你自身的权柄，让我被自以为是的‘良人’抛弃，让你女儿嫁给他，若只是如此，我也不会这样恨你。”
“偏偏我眼瞧着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叫你的女儿作‘母亲’，对我却仿若陌生人一般，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公主和栗华清的儿子。”
“又仅是如此，我可能也不会这样恨你，可你还仗着权势又杀害了我腹中未曾出生的女儿，我都不知道我那时候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就是想看到你们受报应，可最终，你们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至死也不曾看到。”“既老天无眼，只有我亲自来索取了。”
“若庶人说我心狠，那我想说与庶人相比，我辛氏蓁蓁不及您之万分之一。”
陈庶人先是很茫然，而后又癫狂的笑了起来，眼中流出血水来，“本宫不要去死，本宫要亲眼看着我的窈窈，她是大魏的公主，你的一切阴谋都不会得逞，哈哈……”
辛九娘从殿中出来，皇后问她说：“里头怎么样了。”
“疯了。”辛九娘说出这样简单的两个字，“与其让她这样痛快的死去，臣妇却觉得让她活着受苦更好，眼看着自己所在乎的一切都被毁去，最后一步步走向沉沦，想来也更有趣一样。”
“本宫也是这样觉得的。”皇后如是说，“只是陈秋水那儿……”
辛九娘道：“她意图谋害陈庶人，虽说陈庶人不算得什么，可到底在皇上心中分量很高，论罪也当诛了，要不然就终身圈禁。”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照在宫殿当中，也让觉得亮堂堂的，皇后觉得仿若做了一场梦一般，那个压在她姑母身上十几年的陈贵妃，竟就这样疯了。
“说来也是让人纳罕，纵然陈庶人做了许多坏事，可她对陈姑娘也是极好的，陈姑娘一见着她失势，竟就能这般狠心的为了自己的权势，而去杀害陈庶人，这陈姑娘比陈庶人还要心狠，真真是个不能留的。”皇后自诩淡漠，但对她好的人，她也是看得见，记在心里的。
哪里见过如陈秋水这般心狠手辣的。
辛九娘道：“是呢，所以臣妇让皇后将她给抓住，不过臣妇早年间就同她打过交道，对她的为人也是有些了解，她倒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个在得知端王妃小陈氏即将死去时，却不想着去救这个小姑姑，反而选择跑路的陈秋水，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
“却更让臣妇感到好奇的是，她究竟何陈庶人说了些什么，竟能让陈庶人选择自尽。”
皇后道：“这便不知道了，要去问陈庶人？怕是她死也不会说，更不要说陈秋水了。”
“不过可惜她聪明一世，到头来却被自己的‘狠心’给害了，她若不过来，想来也不会被我们抓住把柄，本宫倒是好奇，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可能会被人抓住把柄？”
倒是未必。
辛九娘说：“她是知道，可耐不住她如今无路可走，无人可依，只能期冀着我们能遵守诺言，在这之后让世子认她为妹妹，从而不泯然众人矣。”
“她是在赌。”
“我们也是在赌，赌她被权势迷晕了眼，从而有个正当的理由治她的罪。”“她只以为皇后想让陈庶人死，却忽略了我们也更希望陈秋水也能随之消失。”
“毕竟相比于失势的陈庶人，正当好年龄，又八面玲珑的陈秋水，威胁好似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