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软硬不吃
却说辛九娘和辛魏氏这厢其乐融融,跪在外边的辛采菲心中却委实不好受。
纵然有苓姨娘在旁指点,她也愿意对自己下狠手,跪在辛魏氏的房门前一夜,奈何辛魏氏半点反应都没有,这便也罢了,偏偏还被刚刚过来的辛九娘好生一顿反讽。
辛采菲郁郁不平,若非还有后边的润水在一旁安慰着,怕是真坚持不下去。
正头晕眼花之际,瞧着远处便有一袭青衣白衫的冷峻之人走过,这人既不同于魏喜成的木讷,更远非魏建章那等浑人所能比,便是此刻辛采菲精神不济,但也瞧出了那人的贵气非凡,正是先前在魏老太爷的寿宴上当众指认她的人。辛采菲瞧着便要倒下去,多亏了润水在后边做了她的靠枕,“六姑娘且坚持一下,再等一会儿,说不成夫人便要出来了。”
“坚持不下去了。”辛采菲却还用余力将润水给推到了一旁,自己反而摊在地上。
润水一时间也蒙了,“六姑娘这是作何?”
却被辛采菲给揪住衣裳说:“你去,就去将那位公子给叫过来……”
六姑娘如今瞧着倒似真不行了,毕竟先前也是娇娇弱弱的,尤其如今倒在地下,更偏添几分扶风弱柳。
润水常年跟在苓姨娘身后,对这些把戏也看得多,当下便明白了六姑娘如今的想法,说不成是想让那位公子对她怜惜。
只是想着那位公子先前可是亲眼瞧见了六姑娘构陷主母的过程,能被六姑娘所蒙骗吗?
润水虽迟疑,却还是照做了,小跑着到了温怀瑾的跟前,直将温怀瑾前去的路给堵住说:“公子救命……”
温怀瑾挑眉,好看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他自幼在李太后膝下长大,所见之人皆是些行事自有章法的人,却不曾见过这般胆大包天的奴仆,生生将旁人的路给堵住了。”
只耐着性子说:“瞧着你这模样倒似魏府的下人,莫不是得了主人的责罚,也是该去找魏府的大人过来给你主持公道,却来找我一个居魏府的人做什么?”
“公子误会了。”润水上前一步,温怀瑾连连后退三步,身旁的护卫忙挡在他身前说:“我家公子不喜旁人近他身,你且自重。”
他这才拂袖,让一旁的护卫让开,漫不经心道“且细细说说究竟是什么要命的事情,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我倒是要去问问魏同知,便是这般管理的府邸下人?”
润水被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些许佷戾给吓到了,壮着胆子忙指着一旁的辛采菲说:“是我家姑娘,因着得罪了夫人,在夫人跟前跪了一宿,体力不支便这般晕倒在了地上,公子应是有记忆罢……”
温怀瑾看向倒地的辛采菲直言说:“还不曾见过哪家姑娘竟当着外男的面这般毫无体面可言的瘫软在地下,真是有趣。”
辛采菲瘫软在地下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他似瞧见了乐子,当下竟是直接走到辛采菲的跟前,“旁人晕倒皆是如死鱼一般,你家姑娘倒是奇特,还会动呢。”
辛采菲猛的咳出声来。
温怀瑾又说:“这不还出声了。”
辛采菲再无法继续“晕”下去,缓缓的睁开眼睛,由着润水扶着坐起,“我不是在母亲跟前跪着,怎么如今……这位公子是谁?”
“姑娘长久跪着,天寒地冻的,又滴水未进,虚脱的晕倒在了地下,是这位公子好心,特意来瞧一瞧姑娘。”润水话说的倒是滴水不漏,分明是将温怀瑾给美化了。
辛采菲忙要起身,却一不留神又跌倒在地,去瞧一瞧上边的温怀瑾,却是漠不关心状。
她咬一咬牙,依着润水爬到了温怀瑾的身边,揪着他的衣角,含泪说:“我如今这个模样,怕不论是魏府的姐妹还是本家的姐妹,都巴不得离我远远的,公子能搭把手来,真是让我莫不感激,只如今我这身子实是站不起来,就这般谢过您了。”
任是谁瞧着这场景怕是都不忍心说一声“不”吧。
温怀瑾却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衣角缓慢的从辛采菲的手中给揪出来,旁边护卫见状忙蹲下身来给他擦拭。
辛采菲纵然未曾抬头瞧着上面人嫌弃的表情,却也深深被刺痛了。“公子这是……”
身边侍卫这时已经起了身,冰冷冷的回道说:“是六姑娘逾矩了。”
辛采菲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见过的男子中,诸如辛父,亦或是魏喜成、魏建章也罢都是吃软不吃硬的人,可面前的人却好似软硬不吃一般。
“是这样……”辛采菲顿时失言,又低低的哭泣起来,“怕是公子觉得我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才对我这般冷吧。”
“只公子不晓得,我命也着实是苦……辛家大房里满共便只有六个孩子,有四个便是母亲所生,剩下一个还是曾经伺候在母亲身边的婢子被抬了姨娘所生,都比我有体面,得母亲喜爱,便也罢了,母亲却是处处将我看不在眼里的……”
温怀瑾听着这一番诉述忠肠,心说这便是你构陷主母的理由?
辛采菲似是听到他心中的声音般,紧接着便说:“即便是如此,我也从不曾对母亲抱怨。”
你如今这不是抱怨吗?
“至于公子那日所见,实是有误会,我从前便不大认识四舅舅,帕子许是无意间落地,让公子对我误会了。”
他听着实是忍不下去了,道:“辛六姑娘且慎言,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你了?”
辛采菲深深愕然,她说了那许多动情的话,他难道都不觉得她可怜吗,偏半天都没有动静,却在这上边纠结?
“不……公子清风朗月,定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那你的意思便是我所说皆是事实,你也确实是那等阴险之人?”
辛采菲差一点便装不下去了,忍着长久跪倒在地下的酸痛之感讨巧笑说:“我是说公子可能是看差了,许是被旁人有意误导罢了。”联想到先前温怀瑾和辛九娘之间的眼神交汇,她这话无疑是将矛头往九娘身上引。
“如此所言,本公子是从不曾妄言的,既能说出口的话便是真真儿的,我不管你生活有多么艰辛,又有多么不容易,亦或是辛六姑娘是良善或是恶毒,只你不该头一次见面竟当着我的面诋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