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生的，那就只能是偷来的。
任清来活得大开大合，养个孩子……怕是养到一半，这孩子就被他给养死了，这还得了？
“这孩子来路是干净的！”任清来一把夺过他的手机，随手扔到一边，“算了，我这次来净山，是有要事的。”
清净道人了然，从自己的私房钱中掏出几十块，善解人意道：“快过年了，带着孩子买点好吃的，你过得粗糙，可不要委屈了孩子。”
当时的苏青蝉年纪尚小，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只是沉默地盯着清净道人看。
清净道人登时便被这样的目光融化了心扉，他再度拿出几十块私房钱，沉声道：“这已经是我所有的私房钱了，再给孩子买两件衣服穿吧。”
他注意到苏青蝉穿的是改小的衣服，针脚粗糙不堪，一看就是任清来亲手缝制的。
任清来被噎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将这些钱收进自己口袋中，才进入正题：“这孩子体质特殊，你看看。”
清净道人将手探在苏青蝉眉心，细细体会探知，良久，他蹙起眉头：“怎会如此？这孩子……为何能在修炼阴气的同时修炼灵气？这可是两种互相驳斥的力量。”
修炼阴气者为鬼，修炼灵气者为人。
若两者能同修，那便是非人非鬼，这样的体质，怕是人间的独一份。
“她年纪小，我忧心掌握这样的能力会让她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任清来显然很明白这一点，满面忧愁，“能修炼两种力量并不代表她能掌控，小小年纪，若是真的开始同时吸收两种力量，怕是会爆体而亡，更何况来之前我发现，她对阴气的吸收并非是主动的，而是被动吸收，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与阴气隔绝，否则这会儿我们已经难以见到她了。”
“这个孩子注定不容于世啊……”清净道人望着她的面庞，眸中出现了几分冷意，“若让她被阴气杀死、被世人唾弃而亡，还不如现在就动手，省得她以后受苦。”
“你说什么呢！”任清来瞪大眼睛，对清净道人怒目而视，“我把你当朋友才将她带来这里，你竟然想杀她？我告诉你，我已经决心收她为徒，亲自教导了，老天想收这孩子的命，我偏不给，这孩子，我任清来护下了！”
清净道人叹了口气，也有几分不忍心：“可是……”
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若是要收养这个孩子，面临的困难必然比想象的要多。
“没有可是。”任清来二郎腿一翘，扯了扯唇角，“我任清来做事什么时候考虑过结果？你们净山派不是对什么阴气灵气研究比较多吗？快点想个好办法，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清净道人刚要拒绝，便听得苏青蝉咯咯笑起来。
在这种情景下，这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会笑。
没有哭，而是……笑，笑声将一室的凝重都驱除了。
清净道人闭了闭眼，沉声道：“好，我帮这孩子一次。”
“哈哈哈哈！”任清来拍了拍大腿，大笑道，“我就说，这孩子遇上咱俩算她命不该绝，要是真成了，我高低得让她叫你一声二师父！”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
苏青蝉的情况举世罕见，在净山派的经历中，从没有这类案例。
若是封住她的经脉，别说苏青蝉自己了，连任清来都不同意。
“你别想着敷衍我，封经脉这种事我也会做，我还能把她的丹田一起封了！但我不想这么做，你看看她的经脉，简直是个修炼天才啊！我决心收她为徒，若是封了经脉，那与废物有何区别？”任清来皱起眉头，斩钉截铁道，“我任清来的徒弟，决不能是一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清净道人又提出了数种方案，总被任清来以数种理由反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清净道人没了解决办法，两个人只能去看书。
两人在净山的藏书阁中翻了数天典籍，看书看得焦头烂额、昏昏欲睡、废寝忘食，数日后，任清来高呼一声：“你看看这本有没有用！”
清净道人接过任清来手中的典籍，越看眼睛越亮：“我想到办法了，以五行之力压制她修炼阴气之天赋，不过条件比较苛刻，效果也只能维持数年。”
任清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就这么办！”
于是两人废了大力气，收集了五行对应之物，耗费了不少灵气，才将苏青蝉修炼阴气的途径给封死。
一切结束之后，两人躺在草坪上，累得只想喘气。
“我们也算是……”清净道人想了想，接着道，“开创先河了，以后的案例中必有我们的名字。”
“呸呸呸，谁想和你这个古板无趣的人名字出现在一起啊？”任清来有气无力，懒懒道，“我对这没想法，你要是想研究什么就自己来，别祸害我和我的乖徒。”
说到这里，清净道人微微一笑：“你师父当真是个不顾功名利禄的，但考虑到此事传出去于你有碍，我们终究还是没有上报。”
苏青蝉蹙起眉头，有几分怔忪：“我与师父相伴数年，为何师父从未告诉过我这些？”
“有些事情啊，说出来就不一样了，我猜他是为了你好。”清净道人微微一笑，“不知道这些，反而能过得快乐一些，你师父将这些瞒住，一定也废了很大功夫吧。”
苏青蝉回想了半天，没想起任清来有什么欲言又止的时候。
“我觉得……”苏青蝉顿了顿，委婉道，“他可能纯粹是忘了，没什么其他深意。”
任清来这老头平日里咋咋呼呼，一向有什么说什么，什么话都憋不住，能让他一个秘密瞒十数年之久的，那原因只可能有一个——他忘了。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清净道人愣了愣，旋即失笑道：“清来随性洒脱，向来不在心里记事，是大通透之人，与他相比，我是俗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