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娘子将陆泽舟向前一扯,陆泽舟高大的身影便严严实实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探查过了,这小丫头的情郎体内毫无灵力,毫无抵抗之法。
如此一来,就算剑阵攻击,第一个被穿肠破肚而死的,也是挡在她面前的陆泽舟。
若苏青蝉没有住手,她死之前还有个男人垫背,也值了。
可……她就不信苏青蝉能下得去这个手!
如她所料,在剑到达陆泽舟身前的前一秒,尽数顿住。
苏青蝉瞳孔紧缩,她紧紧盯着眷娘子的眼睛,伸手将剑阵挥散。
眷娘子勾起唇角,张口发出啸叫,望向天空的瞳仁彻底变成竖瞳。
红唇之间,隐约可见喉咙的构造与人类有几分不同。
鸣声如钟罄一般,声波荡开,层层叠叠,离她最近的陆泽舟率先倒下。
苏青蝉下意识向陆泽舟伸出手,可下一瞬,脑中钟罄之声迭起,她晃了晃脑袋,耳中传来激烈的疼痛。
不……不!
声音直击灵魂,自魂魄深处泛起一阵又一阵细密的疼痛,仿佛蚂蚁啃噬一般。
她皱起眉头,支撑不住,蹲下身去。
且慢外形随着她的力量而改变,此刻有几分恹恹,连红色光华都消失殆尽。
模糊的视野中,眷娘子愈走愈近,红裙摇曳,恍若蛇尾。
眷娘子唇边带着几分恶劣的笑意,朝她伸出手。
苏青蝉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裴家。
裴夫人眼见那柱香就要燃尽,两人却迟迟没有出来,急得团团转。
苏青蝉与陆泽舟的身体依旧在原地呆立着,双眸紧闭,看不出任何有关成败的迹象。
“你们说,苏大师他们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裴夫人走过来走过去,急得嘴角都快要生燎泡了。
“裴夫人,您先别急,苏大师既然敢作法,说明她是有实力的,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覃浩寻坐在紫檀木椅子上,此刻十分安心,他半眯缝着眼睛,望向两人,“你看,这不是没事吗?俩人站得好好的,说不定过会儿就……”
覃浩寻话音未落,两人的身体便脱了力,一前一后歪歪曲曲地倒在了地面上,发出两道“砰”的声响。
覃浩寻愣了愣,一巴掌抽在自己嘴上:“乌鸦嘴,让你乌鸦嘴!”
裴夫人见状,更是急不可耐:“怎么晕过去了?苏大师作法之前,没和我说还有这种情况啊!这可怎么办……”
“妈。”眼见着裴夫人就要触碰苏青蝉的身体,裴敏静及时出言阻止,“苏大师作法之前说过,不要动她的身体,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裴夫人六神无主,她点点头:“是,敏静说得对,那我们……”
“我记得之前苏大师给了官方组织的联系方式,妈,不如我们问问他们吧。”裴敏静道。
没想到到了危急关头,最靠谱的竟然是自己年纪尚小的女儿。
裴夫人连连点头,掏出手机拨出号码。
栖山市,特调局。
最近特殊案件不多,楚潇然与景星阑都没有出差,两个人整日在特调局坐班,处理特殊案件的相关文件。
“还不如出差呢,好歹出差还有时间做点自己的事情。”景星阑一边快速打着字,一边吐槽道,“施老头也真是的,什么文件都交给我们做,自己一个人倒是清闲得很。”
楚潇然心下暗暗赞同,但是没有开口。
谁知道施学善这种阴暗的老头会不会在办公室里放什么窃听器,若是被他听到了,定要报复回来,她可不想做比平时多三倍的文件。
就让景星阑一个人倒霉吧。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那位苏小姐,我还想问问她是怎么把纸人做成那样的呢,上次她走得急,又有施老头在一边看着,我都没来得及问。”景星阑望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竟然做起白日梦来,“如果我们立马就可以出现在苏小姐身边该多好……”
话音未落,一阵电话铃声便响起来。
楚潇然看了一眼,见是苏青蝉推过来的联系方式,想都没想就接了:“您好,特调局楚潇然。”
“楚大师!”自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急促的女声,她语气焦急,“好端端的,两个人忽然晕过去了,我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啊,哦对,忘了说了,苏大师在我家作法呢……”
裴夫人说得语序颠倒,什么“两个人”,什么“作法”,楚潇然压根不解其意。
她捕捉住了关键词,眸光一厉:“苏小姐出事了?”
“对对!”裴夫人近乎喜极而泣,她望了一眼地上眉头紧蹙的苏青蝉,“晕过去了,我们也不敢乱动她的身体,您看您如果有时间……”
“既然苏小姐说了,那就不要动她。”楚潇然目光落在凑上前来,双眼亮晶晶的景星阑,面色凛若冰霜,“把地址发给我,我几个小时后到。”
挂断电话后,景星阑兴奋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马上就可以见到苏小姐了?”
楚潇然颔首,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把吃饭的家伙准备好,我们……”
余光瞥到景星阑从橱柜中拿出碗筷,她眼皮一跳:“不是这些东西!”
景星阑一愣,旋即笑得呲出了两个小虎牙:“我知道我知道,是符咒和阵盘之类的东西是吧?我这就拿!”
青花莲纹八宝抱月瓶中,苏青蝉缓缓苏醒,眼前仍是原先的院落。
她蹙起眉头,第一时间去找陆泽舟的身影,发觉他就躺在自己身旁,无知无觉。
她毫不气地伸手将他拍醒:“醒醒,陆泽舟,别睡了。”
陆泽舟徐徐转醒,刚一睁眼,就下意识向后弹去。
见苏青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陆泽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眷娘子手中,已经暂时安全了,重重松了一口气。
陆泽舟将目光向院中探去,见院落中桌椅与地毯尽数消失,那些纸扎人与眷娘子也不在此处,虽然古朴,却不如先前破旧,已经全然不像宴席所在之地,倒像是普通人家的一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