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修一个哆嗦，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爱他爱到吃掉他.....他喉咙口一痒，忍下了欲呕的冲动。
“如果那天晚上不是因为你和赵濯江，恐怕李书现在早就已经融成了九尾狐的精元。”
卫小蛮蹲下来，拿出一颗药丸来：“这是我师父所制的锁魂丸，李书有半魂一魄留在原来的身体里，只要你肯用精元为引，让锁魂丸进入其中吸回那两魂五魄，再以此收回他残留在外的半魂一魄，他就还有恢复的可能。待轮回之时，不必因丢失魂魄，成为无法开智的可怜人。”
九尾狐眼中含泪，犹豫着仰头看向卫小蛮。小蛮点了点头。
九尾狐将那锁魂丸放入口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她头顶出现一道白光，亮眼。独孤修不禁拿手臂挡住了眼皮上方。
白光下，她的九条尾巴迎风摆动，身上的狐毛因她做法，在瑟瑟抖动。
风越来越大，独孤修往前站了一点儿，挡住了卫小蛮的半边身体。卫小蛮不禁眼皮一掀，朝他看了一眼。独孤修抿着嘴，做出风姿绰约的笑脸来：“冷不冷？我脱件衣服给你穿？”
卫小蛮从褡裢里拿出一张符咒来往他嘴巴上一贴，独孤修嗓子里“嗡嗡”出声，再发不出一个字来。
“不准撕下来。”
他可怜兮兮的瞧着她的侧脸，把两只手圈成伞状，挡在额头上去看九尾狐。
那白光里慢慢出现一道影子，正是刚才从赵濯江身体里走出来的那个人。而后，从九尾狐口中呕吐出来的那一团幻化成人形的李书影像，也走到白光之中。两个李书变成一个，那白光缓缓的收拢，消失。
九尾狐两手垂下来，撑在地面上，她拥有者完美五官的脸孔慢慢露出圆鼻狐嘴的原型来。她芊芊十指也开始长出了白色的狐毛。
她的四肢也开始出现弯曲，绣鞋被尖利的指尖撑破，她已几近原型，九尾狐伏在地上，哀切的问：“我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缘分自有天定。该见时，自然会见。倘若无缘，也不必再惦念。”
“缘分天定。”跟着卫小蛮念了一句，那九尾狐忽变成一团白光，消失了。
独孤修吐了口气，他刚想要开口说话，眼皮往下一垂，落到那张符咒上，咬了咬上下牙齿。用鼻子哼出气来，连吹得符咒飘飘摇摇抖动。
卫小蛮只当没有看到他的小动作，她去看昏倒在地上的赵濯江。这会儿，赵濯江正好醒了，从地上爬起来。他两手一拱，谦逊斯文：“多谢姑娘。”
独孤修瞪大了眼睛，像是见到奇葩一样看着两手抱着作揖，向卫小蛮道谢的那个人。赵濯江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貌了？
“李公子不必气。羽沫姑娘她秉性并不坏，只是一念之差。”
李公子？独孤修看了看对面那人，的确眉眼之间温和多了，不像赵濯江，两只眼睛里时时刻刻藏的都是打打杀杀。原来是李书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咦？那赵濯江呢？
独孤修又不能开口，追着卫小蛮“问问问”，只好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他们两个斯斯文文的交谈。
“是一念之差，也是有人故意误导。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她也不会听信妖人谗言。”
卫小蛮道：“妖人？可是一男一女，长相艳丽？说话嗓音如诗歌般美妙的男女？”
那李书点头：“姑娘也曾见到过？”
当然见到过。卫小蛮颌首：“不瞒李公子，那两位并不是什么妖人。而是南海鲛人。我们一行人东来大都之时，曾与之交过手。”
“当时我的状况已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沫儿她为了救我，不顾自己，把精元给了我。虽然我暂时活了下来。但是精元是她的根本，离开太久，她会现出原形。那两个人就是在这种时候出现的。他们告诉沫儿，只要沫儿能每天食用阴时阴日出生的童子之心，不但能保持美貌，更可增加法力，有助修行。我竭力阻止，一再告诉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都愿意和她厮守。一开始，她答应了，可是那两个妖人趁着我与父母亲去寺庙还愿的时候，带了童子之心上门，引诱沫儿吃下了第一颗。像是五石散一般，之后，她不受控制的吃下了第二颗，第三颗......他们以此为陷阱，让羽沫在大都上空布下幻结，要让她造出假的星象迷惑众人。杀虐，假造星象，都是万劫不复的路，我不能让她一错再错。是我令她陷入如斯不可回寰的境地，自然该由我来终结。”
“所以你告诉她，你一心只念着你的表妹，更用淬了毒的刀戳进了她的心脏，想要杀了她？”
“不，我只是想要让她彻底死心，回青丘山去。我知道，普通的毒和人类的刀不可能要她的性命。可是.....”
“可是你没有想到她会那样偏激，将李家上下都残害了。”
李书眼里涌出愧疚，痛苦。
卫小蛮叹了一声：“罪恶有因果。她如今失去千年道行，也算得到了惩罚，而你，自有你的去处。人间的事，就由人间的人来做吧。李家那些尸首，我会替你收敛安葬，你且去吧。”
“在下替李家一门多谢姑娘。”李书拱手又拜了两拜，转身，而后消失了。
独孤修好奇的看着那不见了的身影，动了动，卫小蛮扬手一抬，他嘴上的符咒不见了。独孤修忙不迭问：“他去哪里了？”
“黄泉路，阴司殿。”
“不是都说人死了，会有牛头马面来接应的么？他怎么自己就跑去了？”
卫小蛮忽的转身，皱眉发愁的看着他：“就你这样儿，能活这么大也是个奇迹。好歹是个网页，怎么就没脑子呢？要是由着牛头马面来找他，你们两个还能安安稳稳留在这里？”
她说着，扬手在一边的李书肉身上用力一拍。原本站着直挺挺的李书肉身一个哆嗦，赵濯江回来了。卫小蛮瞧着他睁开眼，越过他往前走。
用罗盘定出虚幻与现实的界限，卫小蛮从褡裢里抓出一把白米来往前一丢。像是迷雾天突然降下甘露，一下子豁然开朗。她跳出去，独孤修和赵濯江紧跟其后。
还是在李宅的庭院里，院子里已有人在收敛尸首。他们从假山后面出来，并未叫人察觉有什么异样。
院子里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又一张席子，席子上的尸首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被吃光了心脏，更有脑浆滴滴答答掉了一半的。独孤修见着，忍不住要呕，往卫小蛮肩膀上一扭头，要去抓她的胳膊借力，卫小蛮半步往前，他搭了个空，只能将就的拽住赵濯江的袖子。
“是谁让你们在这里收拾的？”
问一个正在忙碌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道：“孟二小姐给了钱，让我们把这些人都拉到城外的荒山上去烧了。”
卫小蛮皱了下眉头，往外走，就听到两个人在吵。其中一个人嚷：“我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你有钱，你有钱你自己找人来！”
另外一个语气也不善：“多谢了您的驴肝肺，请走好，不送！”
后者的声音显然是须弥子。卫小蛮忙跨出门去，喊了一声“师兄”。
须弥子从门旁石牌边上绕出来，一见到卫小蛮，他差点儿老泪纵横，忙的一把把卫小蛮抱进怀里，急道：“怎么去了好半天，叫我担心！”
独孤修见着，眼皮突突的直跳。拿手去戳卫小蛮：“我也要抱抱！”
卫小蛮推开须弥子，独孤修见了，上来就要张开双臂，要抱抱。须弥子胸脯一挺，往独孤修怀里一撞。撞得独孤修忙不迭缩肩膀。须弥子横着眼睛，翘着眉毛：“边儿去！”
“小蛮！他凶我！”
“凶你怎么了！我还揍你呢！”他拐着他的小师妹整整一个晚上不见人影，须弥子这心里的火是一簇一簇，要不是看着卫小蛮在这里，他还真忍不住自己这暴脾气！
独孤修鼻子一耸，就要把脖子昂到须弥子眼皮子底下去！笑话了！他堂堂景王，还怕了他这个秃驴？
不对，眼睛在须弥子戴了假发的脑袋上一转，是个野生秃驴！
独孤修嘴角往上一提，可明白过来这野生秃驴怎么回事儿。他这是想要和他争卫小蛮啊！这个有色心，还在蠢蠢欲动着色胆的野生秃驴！胃口不小么！
“别闹！”卫小蛮瞧他们两个一见面就和斗蟋蟀似的，抿了下嘴。她示意须弥子：“师兄，我有事情和你谈。”
须弥子得意的朝独孤修一抬下巴，那意思是，瞧见没，你个死娘炮！我师妹还是中意我更多。
独孤修不甘示弱，蹭过去：“如果是刚才李书说的事，我也应该听一听吧？”
卫小蛮一看他，点头：“对，你也跟我过来。”
须弥子龇着牙，眼珠子往前凸了一下。独孤修洋洋得意，昂着头，就差翘起个尾巴，他长袖一垂，暗中幻化出了折扇，拿出来打在胸前，一副潇洒派头。须弥子往前，跟在他屁股后面，抽出一根银针来，对着他屁眼，上去就是一针。
尖锐刺痛，独孤修“嗷”一声嚎了出来，跳过去扑到卫小蛮怀里。人高马大，他也不嫌自己蜷得慌。卫小蛮拧眉，刚要推开他，他指着身后的须弥子就道：“和尚他出阴招，他用东西扎我！”
须弥子只当没有听到，挑着眼皮看天看地看白云。
一看就知道是师兄看不惯他，暗中教训他了。卫小蛮不禁从鼻子里呼了一声，她问：“扎哪里了？”
她怀里不似她的掌心，她的怀中温暖柔软，有着沁人心脾的香气，独孤修有点儿昏了头，一听她发问，想都不想，下意识就听话的从她怀里起来，转过身，把屁股对着卫小蛮的脸撅了起来，手往屁眼的地方一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