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怀抱着一只黑色的猫咪,以防备的姿态站在半开的门口,看那动作,应该是做好了随时关门的准备。让玄聍皱眉头的是,少年居然穿了一身极不合时宜的中山装,虽然算得上干净整洁,但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不说我关门了?”
少年见她还不说话,只是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就有了闭门谢的准备。只是他太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了,所以尽管脸上一副凶狠的模样,说出来的话缺更像是在祈求。
快说啊,你到底是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明明这个小名只有妈妈才会叫,可是妈妈……
玄聍心里一软,再次想到了那张与少年相似的,却充满担忧的脸。
“你妈妈曾对我有恩,不管你信与不信,她托梦来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你父亲的军帽夹层里有一张存折,是她生前存下来给你上大学用的,还要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少年先是一愣,继而泪流满面,也顾不得去证实玄聍的话,只抱着怀里的猫放声大哭。
“妈……”
怀里的猫大概是被扣得太紧,不安地挣扎出来跳到地上,迅速地朝屋子里跑去。
玄聍怎么也没有料到少年居然这样脆弱,可怜她虽然送走了许多魂魄,却还是没有学会安慰人。一时间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索性随着少年一起哭了起来。
少年正发泄得尽兴,却听到面前的陌生女子居然跟着自己一起哭,顿时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赶忙让到一旁让女子进门。
玄聍大致打量了下整个房间,不由得为少年的自理能力感到惊叹。亏她还是女子,又虚涨了少年几岁,想想自己在翡翠城时候居住的房间,玄聍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少年却以为玄聍是嫌弃家里过于简陋的缘故,一时间左手搓右手,不知道应该怎么破解现在的尴尬。
好在玄聍也打算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挑了个其他的话题,却不想自己的话不合时宜地再次激出了少年的伤心事。
“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里,亲戚什么的也没有吗?”
其实玄聍问的问题很正常,在她见过的大多数家庭中,如果孩子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应该会生活在亲戚家中,而不是像少年这样一个人守着空房子。
只是对面的少年显然并不愿意提及这个问题,直到见玄聍向他看过来,这才不情不愿地说起了原因。
“他们说我是扫把星,说如果不是我,妈就不会死,都怪我……”
少年说着说着,声音里再次染上哭腔,吓得玄聍赶忙过去安慰,生怕少年再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要再陪哭一次?
“别,别哭了,这样吧,我让你见你母亲好不好,求求你别哭了。”
玄聍蹩脚地安慰着,本来只是说说而已的话,却被少年如同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
“你真的能让我见她?”
少年猛地拽住她的胳膊,那用力的模样,似乎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他就会立即扭断它。
玄聍暗自在心里叫苦不迭,只是现在打圆场也不可能了,还是先把今晚混过去明天再说。她可没有忘记,今晚还会有个人过来找她。
“明天,明天晚上吧。你要多说些好听的话,也好让她在上路之前放心。”
玄聍硬是把他的手扒了下去,直接走到厅灵台上供奉着的军帽旁,深深鞠了一躬之后,这才小心地找起了阿姨口中的存折。
“喏,这就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大学学费,可不要弄丢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玄聍。”
玄聍这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少年的名字,索性趁着这个机会一齐问了。
少年把拳头攥得死紧,却始终不愿意接过玄聍手中的存折。他知道,如果当时母亲能够将存折的下落告诉匪徒,或许就能够……
“想什么呢,贼的本性就是贪婪。别说你母亲没有把存折交出去,就是交出去了结局也不会改变。快拿着,还有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可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住。”
玄聍上前一步,硬是把存折塞进少年的手中,阻止他再去回忆当年的事情。
少年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等到玄聍转身去寻找能住人的房间时,才低低地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姐姐,我叫孟子冉,冉冉升起冉。”
玄聍顿了下脚步,随即拎着行李箱进了供奉着阿姨黑白照片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