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是夜却很快到来了。
而陆风几乎是跟着夜色一起来的,他身上穿着方便行动的衣裤子,戴一顶帽子,身形利索,看不太清楚脸。
他也没有直接来医院,而是跟石展约到了外面的一家小饭馆里。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面前放着一份放了很多酱油的炒饭,看样子才只吃了几口。
石展不气地说:“这是要请我们吃饭啊,老婆别气,想吃什么尽管点,好不容易逮着个挨涮的。”
陆风竟然还点点头,招呼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说:“这里面的你们还真可以随便点,能吃下去算我输。”
他说对了,我们勉强要的几个菜,差不多都是又咸又辣,各种调料加到比菜都多,根本不是吃菜,倒像是直接吃调料。
石展怪怪地看着他问:“你怎么找这么一个地方,这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陆风没多话,指了指上面。
这个小餐馆有好几层,一楼是买饭的,从二楼往上就是旅馆,陆风现在指着上面,不知道是说他住在这里,所以才会选择这里用餐,还是这里有问题?
到我们从餐馆里出来,已经是夜里九点多,石展往天边看了看说:“十一点之前你把东西布好,十一点后的交给我们,你去医院守着那个美女去。”
陆风什么话也没说,像风一样往远处跑去。
我被他们两人简短的语言风格弄的一头雾水,看着快速消失在远处的人影问石展:“干啥呀你们这是?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他也指指小餐饭的上面,然后带着我绕到偏门,也是旅馆的前台处。
这里的地方很小,只有一扇半旧的木门,前台处放着一张旧书桌,一个三四十岁的当地妇女正坐在那里做一些手工。
看到我们进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用生硬的普通话问:“两位住店吗?”
石展点头,从钱包里抽了几百块钱给她。
那妇女立刻笑着点头说:“有房间,有房间,你们看看住哪一层?”
她把一个满是脏污的本子要开,指着上面排好的序号让我们看。
除了四楼的两个房间里有人,二楼一个房间里面也有人,石展选了四楼的。
女人又忙着拿出一枚上面带线的钢制钥匙给我们,然后问要不要带我们上去。
石展向她摇头,拉着我往上面走。
转过一楼楼梯,我就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那人会不会以为我们两个是哑巴?”
他压着声音说;“只要不以为我们两个是来找事的,怎么着都行。哦,还有,你别说话,那张家小姐姐不是听过你的声音吗?”
一听这话我就慌了,忙着问:“她真的在这里吗?”
石展点头,已经往二楼走去。
这里是那种小家小房开的旅馆,平时估计人也不多,所以一层楼也只有三四个房间。
我们到了二楼以后,石展快速往走廊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已经往其中一扇门口走去。
他曲着手指在门上敲了几秒钟,里面一个粗重的男人用当地方言说了句什么。
石展转头看,我也看他,四目相接,早心有灵犀,我们不但说不了这里的话,还特么听不懂,这下暴露了,开不开口都可疑啊。
他突然瞪我一眼,往楼梯口看去。
逃跑的信号,咱还是懂的,不用他说,拔腿就往楼上走去。
他“吃吃”笑着跟在我身后,两人一路走到三楼,才慢慢停下来,他看着我问:“你来了两三天了,怎么也没学两句这里的话?”
很不气地刺他一眼说:“小命都差点没了,还学什么话,哦对了,一会儿见到你的张家小姐姐,可以让她教你啊。”
石展竟然还点头说;“好注意。”
我真想一脚把这货踹翻下去,总是这么关键的时候还跟我开玩笑,他难道不知道我们刚才很险吗?
不过,现在对于石展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随意了,以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做什么,但自从见了宫棂月,心里总觉得跟他的距离远了一些,也不敢擅自再做这些。
如宫棂月所说,他最终要回到他的地方,那其实属于我们的时间并没有多少,既然有机会相处,还是多留一些好的印象吧。
想到这里,忍不住扭头去看走在身侧的人。
他高大略瘦的身躯走在我上面一个台阶,趁的更比我高出许多,身影被楼道里的灯光拉长,曲折地躺在楼梯上。
而他的手一直拉住我,一边轻步往上,一边侧头往我们四面看。
“怎么了?干吗那样看着我?”接触到我的目光,石展问。
我摇头,快速甩开这乱七八糟的情绪,问他:“她会在四楼吗?”
石展顿了一下才开口:“有可能,这里所有的房间都有可能。”
“那怎么会,我们刚在楼下看的时候,不是只看到三间有人住吗?”
石展笑着看我一眼问:“你以为她会像我们一样乖,找自己应该住的那个房间?”
好吧,连我们都不会,她又怎么会呢?但之前我们来的时候,陆风不是跟他已经看过了吗?人就在这里面,那他们既然能感受到是在这里,是否更准确地知道对方在什么地方呢?
两人没在三楼停留,很快就到了四楼。
也没再去敲别的人的房门,石展直接用钥匙打开我们住的那一间,带着我的进去。
门一开,里面就窜出一股浓重的烟味,还有劣质啤酒的味道。
开灯看着里面更不像是住人的,到处都脏乎乎的,东西也有些乱,好像刚有人离开还没来得及收拾房间,可是我们在楼下的时候,明明看到这里是没人的呀。
我找了半天,床是不敢坐的,谁知道上面有什么,只能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看着石展轻声问:“这怎么住人?”
他示意我不说话,自己走到隔壁的墙边站着没动。
过了几分钟才俯在我耳边说:“隔壁的人刚才在这里面,听到我们上来才回去。”
“男人女人,是不是她?”我忙着问?
其实脑子里已经快速想起张诗曼姐姐的一切,她是抽烟的,而且抽的是那种超长的女士香烟,味道上好像跟这里不太一样,但谁知道她匆忙逃跑出来,情急之下会不会抽别的呢?
还有,她为什么不住自己的房间,却要住别人的,如果刚好也有人来,那不是逮了个正着吗?
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就听到石展大声说:“这房间真是太脏了,我们去换一家。”
我瞪眼看着他,还没明白这货是什么意思,他已经过来捂住我的嘴,然后拉门出去,关门的时候还用很大的力。
两人跟没事干似的,又从楼上下来,到了三楼他才随便找了一间,也没用钥匙,直接把门拉开,两个人进去,照着的位置刚好是楼上那一间房。
“这里住的应该都是他们的人,现在我们等陆风把周围布置好了再进去。”石展说。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判断的,但是我相信他,所以安静又小心地在三楼等着。
时间过的很慢,他一边看表,一边会往房顶看一眼。
天花板上除了一个陈旧的老式吊灯,没有别的,而楼上的声音我们也听不到,不过这个房间倒是干净不少。
我帮不上他的忙,加上身上有伤,就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是背对着后窗,面朝着门坐的,石展就站在我旁边,两人之间距离不到一米,然而我在椅子里坐了几分钟后,就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总感觉好像有眼睛看我们。
抬头看石展,他没什么动静,而身后的窗户也是关着的,门更是没有打开的可能。
我本来还怀疑是自己的杯弓蛇影,却在收回视线时,突然看到房顶天花板的吊灯里,有一只很大的黑色的东西。
它躲在吊灯的一角,灯光照不到它,但此时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坐在下面的我。
那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长着一颗黑色的头,上面两只眼珠外凸出来,身子是软软的有点像虫子。
就在我看它的同时,它突然一个俯冲就往下跳。
我“嗖”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直接往石展身上扑去,而他出手更快,已经在空中截住那虫子。
手“啪”一下拍出去,一股浓臭的味道立刻在房间里散开,我转头就看那只黑虫身子已经扁了下去,眼珠也完全冒挤出来,样子恶心之极。
石展没多停留,用另一只手一扯我说:“走。”
两人刚出屋门,就看到整个走廊里都密密麻麻是这种生物,而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我们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