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情南寻微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当初是因为答应了林羽，而且也不希望毁掉林翎的梦想，所以南寻微即便害怕也没有把那件事揭露出来。
可时至今日，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必须把林翎的真面目揭开来，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待在警队里，又有什么资格和她抢这些机会。
夏延宁听了南寻微说的话，内心没有震动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了林翎，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林翎的体内一直都有第二种人格，这件事情林羽也知道，每一次林翎的第二人格被触发，林羽就会用催眠的方法抹掉林翎的那一段记忆，我敢说，这种事情绝对不止发生过一次。”
直到南寻微说完这些，夏延宁依旧神色不动，淡定地坐在那里。
南寻微本以为夏延宁如果还算是一个合格的警察，那么在听到林翎的这些事情之后怎么也该有点表示，林翎这样的人，还有一个孙曦瀚在追逐着她，再加上林羽在一旁一味地保护，如何能成大事担大任。
以前她是觉得她自小就和哥哥相依为命，觉得她可怜，所以她才费心思照顾她，处处为她着想。
可现在不是了，她们已经成了竞争对手。
“你说完了？说完了就出去吧，回去保护曲行瑶，你要是觉得你是一个合格的警察，就不应该擅自离岗。”
南寻微被夏延宁这么噎了一句，一时之间竟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她手里的最后一张底牌，不管是对夏延宁还是对林羽，似乎都没有丝毫的作用。
她终归是不愿意这样善罢甘休的，就像她在离开林羽的会室时还要撂一句狠话一样，她站在夏延宁的面前，脊背挺得笔直，说，“林翎这样的人，不管是你还是林羽，到最后都是护不住的，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毁灭。”
刚才南寻微的话没有激起夏延宁的任何反应，倒是最后这一句，夏延宁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是这样的一眼，让南寻微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她从未看过夏延宁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他眼里的冷光仿佛是要刺穿她的身体。
他的办公室里明明开着暖气，可那一瞬间南寻微却觉得自己如堕冰窖。
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在她走后，夏延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景色，怔怔地发呆了很久。
南寻微的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是在提醒他一个他一直都回避去面对的可能，南寻微见过林翎的第二人格，也就是那个被孙曦瀚称为“Lyn”的疯子。就像林羽说的，曾经他还能抹去林翎的记忆，可美国的那件事他却无法让林翎忘记。
如果这种情况再恶化下去，说不定哪一天林翎就会永远地从他们的眼前消失，变成那个叫做“Lyn”的女人，与他们为敌。
他站起身，通过百叶窗望向外面的办公区域，还是只有戚智和林翎两个人，他们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只看得到林翎笑得很开心。
其实林翎笑起来很好看，只不过夏延宁很少看到林翎笑，不管是读书的时候还是后来工作的时候，他想，就算是为了能时常见到林翎的笑容，他也一定要守护住她。
案子陷入了僵局，林翎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也算是苦中作乐。总不能几个人对着卷宗每天愁眉苦脸的，这也影响破案的心情。
方宇一直负责在外走访，这个时候又传回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第一个死者，也就是小吃街的那个老板，也在明州医院动过手术，主治医师也是沈济。
没想到这两个案子居然都和沈济有关。
有一个猜想逐渐在夏延宁的脑中形成，他很快地翻阅了一下二十几年前的卷宗，发现其中有些被害者也有在明州医院就诊的记录。
“看来，我们有必要找这个沈济好好聊一聊。”
林翎知道夏延宁在想什么，二十几年前的‘上帝之手’案之所以会被定性为是无差别杀人，就是因为找不到那些被害者的共同点，但是从现在新发生的两个案子来看，还是多年前的走访调查做得不彻底，兴许漏掉了一些关键的东西。
夏延宁很快就把任务布置了下去，由林翎和他一起去找沈济医生。戚智就去找方宇再调查一下二十几年前的那些被害人是不是都有在明州医院就诊的记录，或是与沈济认识。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这个凶手就不是无差别杀人，而是认准了沈济治疗过的病人，那么这个凶手与沈济之间肯定有着莫大的关联。
夏延宁和林翎抵达明州医院的时候，沈济正在做手术。两个人在沈济的办公室里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其间林翎问过夏延宁，刚才南寻微到底和他谈了什么，这个话题却被夏延宁巧妙地避开了。
林翎知道夏延宁在回避她的问题，刚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沈济做完手术换完衣服推门走了进来。
林翎和夏延宁立刻站了起来和沈济打了招呼，沈济让他们坐下，便开始问他们来医院找他是有什么事情。
“最近我们在侦办一起案子，两个被害人都曾经在您这儿接受过治疗，我们认为凶手有可能是把你当成了目标，所以想来问问沈医生有没有什么线索？”
夏延宁依旧不说话，提问的事情都是林翎来干。也许是因为林翎和沈济看起来更熟一些，也许是为了方便自己观察沈济。
刚才他们等了沈济三个小时，夏延宁已经仔细地观察过沈济的这间办公室，所有的东西，不管是衣服还是书，病历还是笔，都放得整整齐齐，尤其是那一叠病历，没有一张纸的边缘脱离队伍。
这一切都是强迫症的表现。
再加上这个办公室里几乎没有任何的灰尘，垃圾桶里空无一物。保洁的阿姨进来打扫卫生的时候都说，沈医生一定要半个小时让他们来清理一次垃圾桶，有的时候明明只有一张纸也一定要让他们清理掉。
这是洁癖的表现。
医生有强迫症和洁癖或许不奇怪，但是严重到这个程度的人夏延宁也还是第一次见。
“你说的应该是小吃街的那个人和被扔在警局门口的那个人，是吧？”
沈济非常自信地说出了这两个人，林翎倒是惊讶了一下，毕竟他们封锁了消息，这些事情外界应该没有什么人知道才对，如果有记者泄露的心思，他们也得考虑一下他们的饭碗。
“你们不必怀疑，沈家可是明州四大家族之一，消息一向是很灵通的。”
沈济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付起林翎和夏延宁起来，也还算旗鼓相当。林翎的表情稍有变化，沈济就猜得出她在想些什么。
“林翎，自从你父亲因为那件事情过世之后，我就一直再关注这个案子，我想一定要把这个凶手抓出来，就算告慰你爸爸的在天之灵。”
林翎没想到沈济会突然这么说，林羽之前也警告过林翎绝不可以相信沈济的一面之词，可是林翎读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学，她实在是看不出沈济有什么撒谎的地方。
“沈先生，既然您一直在关注这个案子，那有发现什么线索么？”
夏延宁看到林翎的反应，就知道她不能再问问题下去，还得这个做老师的亲自出马。林翎在沈济面前，还是太嫩了一些，三言两语就被他带跑偏了，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夏延宁这么问他，沈济像是微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了一句让夏延宁都感觉到震惊的话，他说，“如果我没有查错的话，不管是二十多年前还是现在的案子，都是冲着我和林北城来的。”
就在同一时刻，戚智的电话也打了进来，虽然这案子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有一些受害者家属都已经寻不到了，但是在戚智和方宇能找到的人里面，有一些没有在明州医院进行过诊疗的被害者，他们的家属也表示受过沈济和林北城的帮助。
“我和北城，我们两个人有一段时间曾经去一些小医院做过医疗援助。”
沈济从旁边的抽屉中掏出了一个小本子，交给了夏延宁。夏延宁接过来顺手翻了几页，发现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曾经进行过医疗援助的病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这些记录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我不知道那个疯子下一个会挑中谁，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地保护他们，不管那个凶手是谁，让他冲我来就好，没必要杀这些无辜的人。”
说到最后，沈济竟有些气愤。自己当年关系最铁的好友就是间接因为这件事所以死去的，那个疯子又杀了那么多他们辛辛苦苦才救回来的人。
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翎，如果你爸爸还活着，他一定会成为比我更优秀的医生，可惜你妈妈……”
一提到林北城，沈济就止不住地叹息，这一声声叹息沉重地砸在了林翎的心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