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淑蛾只觉得自己的牙都快被打掉了好几颗，难以置信地看着冷眼瞧她的少女。
少女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比平时多了几分霸气，一双狭长的眸子闪闪发亮，透着危险的气息，和她对视，心里就莫名地发毛。
晓晓拿着纸从人群中走出来，鹏杰豪像只小鸵鸟一样躲在晓晓身后，比晓晓还高一个头呢。
晓晓轻声安慰着：“鹏杰豪，你把坏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我和姐姐都会帮你的。”
鹏杰豪哆哆嗦嗦地接过纸和笔，写下了三个字。
佘雨琪拿过来一看，眼睛顿时一亮，然后高高举起纸张，在众村民面前展开。
红淑蛾三个大字写得歪歪扭扭，不过还是能看清楚的。
村长这时候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听说是红淑蛾割了自己孙子的两只耳朵，气得抬手就给了鹏国庆一巴掌，鹏国庆直接懵了。
“我没有！！”
红淑蛾开始慌了神，她万万没想到鹏杰豪居然认识字！
她不知道的是，鹏杰豪不仅识字，还会看唇语呢。
情绪激动的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红淑蛾的名字。
“你给我住嘴！”红淑蛾的脸变得扭曲，张牙舞爪地就想冲过去动手，结果被佘雨琪一脚踹在了胸脯上。
佘雨琪揪着她的头发，语气冷冰冰的，“红淑蛾，你就认罪吧！”
红淑蛾哪敢不认啊？
最后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喊大叫道：“是我干的！还不是他们家骗婚，鹏国庆那个二婚老光棍，居然瞒着我他还有个儿子，我一气之下就把他儿子的耳朵给割下来了，哈哈哈哈……”
那癫狂的笑声，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红淑蛾这是受刺激疯了吧？”
“就算是骗婚，也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事儿啊！”
红淑蛾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村长一脚踹在鹏国庆的膝盖上，鹏国庆“扑通”一声就给佘雨琪跪下了。
“逆子！”
村长气得脸都绿了，鹏国庆虽然不乐意，但被老爹这么一瞪，也只好乖乖跪下。村长还想跪下，却被佘雨琪给躲开了。
“村长，你这是干啥呢？”
“丫头，叔对不住你啊！”
“你看看叔这院子里有啥，你相中哪个，叔都送给你。”
佘雨琪可没要村长给的任何东西，这事儿本来就跟村长没关系，都是红淑蛾在背后使坏。
告别了村长一家，佘雨琪牵着小野牛回了家。
“雨琪，你这牛是从哪儿来的啊？”
有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这还用问，从山上回来的，肯定是野牛啊。”
“天哪，这头牛能卖不少钱呢，我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各种夸赞声此起彼伏，老寒家的人也都听到了。
寒香香听说佘雨琪不仅把鹏杰豪找回来了，还捡到了一头野牛，气得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另一边，佘雨琪进了屋，看到桌子上放着一篮子鸡蛋和四小包酥饼，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问晓晓：“这是谁送的呀？”
“不晓得嘞，刚刚都还没有呢。”
晓晓晃了晃脑袋，佘雨琪把小野牛拴在院子里，跑到后院拿镰刀割了好几把嫩草扔给小野牛，然后才东张西望地瞅瞅有没有可疑的人。
结果啥都没看到，不由得挑了挑眉，扯起嗓子喊道，“谢咯！”
喊完就转身进屋了。
赵秀芬擦着眼泪，躲在自家院子里，听着那道银铃一样清脆熟悉得很的女声，哭得肝肠寸断。
“对不起……”
双膝跪在佘雨琪家院子的方向，赵秀芬砰砰砰地磕了好几个响头。
“姐姐，大队来人啦，说是又要给姐姐开表彰大会呢！”
“姐姐，我也想去，好不好嘛？”
晓晓抱着佘雨琪的大腿，一个劲儿地卖萌撒娇。
佘雨琪本来是不想去的，毕竟也没啥实际奖励。可晓晓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说到了佘雨琪的心坎儿里。
“村长和队长好像说让姐姐当计分员呢，那是干啥的呀？”
计分员的工作就是给每天上工的人记工分，到了年底，再根据每个人的工分来计算年收入。
爷爷在世的时候说过，他们那时候基本上都吃“大锅饭”，只要上工，不管干得好不好，男人们每天都是10分工，妇女们每天都是8分工。
年轻人和大姑娘的工分都有标准。
这可是个相当重要的工作呢，如果漏记了，农民的收入就会变少。要是有人没上工，却把工分记上了，那队里可就亏大啦！
现在卤蛋每个月都有不少分红，收入还算稳定。要是能到大队当个计分员，好像也挺不错的呢。
关键是每个月都有稳定的工资拿，可不是白干的！
佘雨琪带着晓晓，高高兴兴地去了红旗大队。
村长今天没来，来的是队长柳城。
柳城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军装裤，看起来十分精神！
“队长！”
佘雨琪喊了一声，柳城正在和几个女知青聊天呢。
“队长，那计分员的工作……”
“已经定人了！”柳城晃着脑袋，夏美美一声尖叫，“啊！队长你把名额给了谁呀？”
柳城被夏美美吓了一大跳，没好气地说，“夏知青，你这么沉不住气，可不适合当计分员，这边……”
柳城实在是懒得跟这些女知青啰嗦，朝着前方挥挥手，满脸都是笑。
夏美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佘雨琪。
“队长不会是让她来当计分员吧？”
夏美美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接下来柳城的话让夏美美直接气炸了。
柳城说，“佘同志这几天表现可太好了，上次大队找牛，这次又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村长的孙子，所以队里大家一致举手让你来当这个计分员，佘同志，你觉得怎么样呀？”
还没等佘雨琪开口，夏美美“嗖”地一下冲过来，挡在柳城面前，大叫一声，“队长！”
“我可是初中学历呢，这个佘雨琪在小河村连小学都没念过，怎么能当计分员呢？”
“就是就是，夏知青连高中的课本都会，队长找个没上过学的，也太不公平了吧！”
柳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板着脸严肃地说，“这可是队里大家一致举手赞成的，你有意见也没用。”
夏美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转过头，看着一脸淡定的佘雨琪，咬牙切齿地说，“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吗？”
“队长，我是没上过学，但是小学和初中的课本我都学完了，现在正在学高中课本呢。”
佘雨琪实话实说，之前琦玉儿给她的高中教材她已经学一半了。
如果按照上辈子来说高中这些其实已经印在脑袋里面了，但学无止境，年代不同学习的东西也不同。
柳城和众人都惊讶得眼睛瞪得大大的。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要是说她继姐我还信，毕竟寒香香还是小学毕业呢。”
“佘雨琪根本就没上过学，还说会初中课本，也太搞笑了吧！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是呗，长得好看又怎样？不还是没有文化的泥腿子吗？”
“佘同志你……”
夏美美嘴角一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好啊，既然你学过，那我今晚就让琦天出小学题……你要是能拿满分，那我绝对没意见，要是你不会……”
她眼神一狠。
“我不会放弃！”
“夏知青！”柳城一脸黑线，然而夏美美却直接无视了队长那张阴沉的脸，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初中的吧！”
佘雨琪不紧不慢地开口。
气氛忽地一下安静下来，随后响起一阵更大的嘈杂声。
“佘雨琪，你可别太嚣张啦！”夏美美眼睛一瞪，女知青们也都满脸厌恶地看着佘雨琪，就连柳城都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佘雨琪这才嘴角一扬，“少废话，你怕是早就当上这个计分员咯。”
“你！”夏美美气得浑身颤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那么佘雨琪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她再深吸一口气然后抿着唇笑里藏刀道，“有队长在这里作证，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圆场！”
“回来啦小佘，我听说队长要让你当计分员呢！真的假的呀？”
村口站着一群大爷大妈，手里都拿着锄头铁锹等家伙事儿，一看就是刚从地里回来，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他们一瞅见佘雨琪牵着晓晓的小手从大队回来，都笑嘻嘻地围过来问。
“没上过学咋当计分员啊？这不瞎扯嘛！”
有人嫉妒心作祟，对着佘雨琪翻了个白眼，曹婶子赶忙接话道。
“之前在小河村的时候，老寒家是没让佘丫上学，可我听老寒家隔壁的老王太太说，佘丫从小就爱学习，一个人自学都能成才呢！”
“要不然你以为当初寒老太太为啥去县里卖鸡蛋要带上她啊？人家全靠佘丫算账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虽然没上过学，可人家是有文化的呀。”
曹婶子扬着头继续说道：“队长都打听过了，要不是这样，计分员这活儿早就是知青点夏知青的了。”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还是上前跟这些爱八卦的村民们打了个招呼。
回到家后，佘雨琪就开始准备考试要用的草纸和笔。
让琦天出题，她其实特别不情愿，可没办法呀，全小沟村就他当过小学和初中的老师。
虽说现在被队长赶到牛棚铲屎去了，但文化水平可不能说没就没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上过学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更别说琦天的学问都到高中了呢。
真晦气！
佘雨琪在心里狠狠地吐槽着。
……
夜深人静的知青点，突然变得热热闹闹。
琦天听说佘雨琪要做初中期末试卷题，还特意跑去找她。
结果连门都没进去，最后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开。
佘雨琪只一个人过来，就看到知青们都在，看到她来了，那一个个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琦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特意佘雨琪往身边凑了凑，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他劝说道：“雨琪，要不就算了吧，初中的题可比小学题难多了，别太为难自己啦。”
“要是你想当这个计分员，我也可以去劝劝夏知青，让她把名额让给你，不跟你争。”
“……琦天！你声音能不能再大点儿！”
琦天：“……”
夏美美气得脸都青了，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这感觉真是太丢脸了。
夏美美双手抱胸，大声说道：“这么多人在呢，琦知青你就算想放水也没机会咯。”
“就是不知道佘同志敢不敢了？”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挑衅。
见佘雨琪不吭声，夏美美拍了拍手，紧接着人群中走出一个短头发、脸色惨白、虚弱无比的少女。
“香香，你怎么来了？”
琦天不高兴地皱起眉头，寒香香抿着干裂的嘴唇，咳嗽了好几声，“咳咳咳，琦大哥我……”
话还没说完，就像没了骨头的章鱼一样，朝琦天扑了过来，琦天下意识地扶住她。
等他反应过来，又心虚地抬起头看向佘雨琪，“雨琪，你听我……”
“听什么？”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不用跟我解释。”
佘雨琪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像寒冰一般刺骨。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夏美美，轻声说道：“好啦，开始吧。”
夏美美还是很有心机的，只要有寒香香在，琦天就会偏袒寒香香，所以这次她能把寒香香叫来也不算太出乎意料。
而琦天也没让夏美美失望，在寒香香几次撒娇卖萌的攻势下，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了初中期末试卷题。
一屋子的人都围在佘雨琪的身边看她做题，一张木桌和一盏不太亮的煤油灯，倒是给这场景增添了几分温馨。
平时考试最忌讳人多了，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答卷，肯定会紧张得要命。
不过不得不说，夏美美这女人还真有点小心思，想通过改变佘雨琪周围的环境来影响她的心情，让她发挥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