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仿佛泼了墨,压抑而深沉。

    高悬的星子伴着遥远的灯火在辽阔的田野上闪烁着,如无数萤火虫的微光轻柔地扑扇着夜的静谧。

    村庄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偶有几声犬吠回荡,家家户户的窗户透出橘黄的灯光,仿佛在守护每一个温暖的梦。

    但在村口的一间简陋茅屋中,却隐约透出一丝与外界宁静格格不入的紧张气氛。

    苏怀月坐在木榻上,本该是安然入睡的时刻,却因几不可闻的声响生生被惊醒。

    她如青丝般的秀发披散在肩头,在月光的映衬下泛出淡淡的银辉。

    她手脚轻盈地披上了外衣,心中翻涌起的那抹不安挥之不去,仿佛一只野兽在暗中窥探。

    苏怀月多年经历风浪,早已养成临危不乱的品质。

    她的脸庞虽然柔和,但眉宇间流露出的沉着与决断让人不敢小觑。

    微微抬手,她做了个简洁有力的手势,示意周围几名夜未阖眼的村民跟随。

    此时此刻,茅屋外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夜风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脚步轻移,如同影子一般无声无息,紧张的目光聚焦在不远处屋侧正窜动的神秘黑影。

    苏怀月眯起眼睛,夜色中那平和的脸庞流露出一丝凌厉。

    “是谁?”

    她低声喝问,语气之间是压抑不住的坚定与镇定。

    那黑影闻声似乎短暂地僵住了,显然没料到会被如此迅速地发现。

    他慌乱中挣扎,然而力量悬殊,被村民们迅速按倒在地。

    借着不远处摇曳的油灯光,苏怀月走近,细细打量着眼前那急促喘息的黑影。

    男子满脸风尘,岁月无情地刻下道道痕迹,脸庞在灯光中显得更加黝黑深邃。

    苏怀月定睛一看,眼前的面孔与记忆重叠,似乎曾在胡府的人马中见到过他。

    “你是胡府的奴仆?”

    她的声音虽低沉,却如击鼓一般在夜色中回响,眼中满是困惑与不解,对方抿了抿嘴唇,显然不愿多说。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苏怀月转身看向已经赶来的卫彻,“人交给你了,可以吗?”

    卫彻微微点头,将男子带进茅屋内。

    他曾在战场上,令敌国死士透出机密,可见手段非常,没有从他手里撬不出的情报。

    整个过程中,他始终保持着一份从容不迫的气势,令那名奴仆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你不说,我们也会知道。”

    卫彻站在他对面,语气并无波澜却极具威压。

    那奴仆紧闭其口,只字不说。

    “我曾在战场上见过许多如你这般忠诚的人,但在我的手下最后都招了。”卫彻说罢,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啧啧道:“可惜,我很久没杀过人了,我这匕首恐怕都忘了饮血的滋味,不如……”

    后半句话还未说出口,卫彻就已经见到那人裤子下面湿了一片。

    “出息。”卫彻觉得索然无味,示意苏怀月过来听下文。

    “如果你全招了,我就留你一命,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到时候连尸骨都不全。”

    苏怀月走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顿时发现卫彻威胁起人的时候还挺像样子,又赶上夜晚,感觉身侧阴风阵阵。

    那名奴仆终于开口,低声承认是受到胡逑身边的管家指使。

    他们希望通过破坏苏怀月所种植的蔬菜,来防止价格下降,影响他们高价卖粮。

    得到的结果,苏怀月并不意外。

    “我早有猜测,”苏怀月对卫彻说道,语气中显得颇为镇定,“这事八成是他们在背后搞鬼。我们要更加小心,不能让他们影响到村子的正常生活。”

    卫彻点头,“以后夜里的巡守不能松懈。如果胡府再派人,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茅屋内的沉默一时间显得格外厚重,只听见那名奴仆因恐惧和不安而微微颤抖的呼吸声。

    苏怀月和卫彻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微不可察的眼神。

    随后,苏怀月语气轻柔却坚定地对那名奴仆说道:“你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那奴仆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丝怀疑,他显然对苏怀月的话半信半疑。

    苏怀月慢慢地走近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放在了他面前。

    那布袋沉甸甸的,显然装了不少银钱。

    她轻声说道:“这些钱你拿着,回去告诉你家管家,就说王家村今年的庄稼全都给涝了,村民哭得不行。总之,说得越惨越好。”

    奴仆有些不解地看着苏怀月,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你……你不抓我吗?”

    苏怀月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不抓你。相反,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你可以继续在胡府打听消息,如果有任何异常,及时告诉我们。”

    卫彻也在一旁补充道:“我们并不想与你为敌,只要你愿意帮我们,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奴仆心生犹豫,似是没料到还能有这样的转机。

    他捏紧了布袋,点了点头,心知这次遇上的人和胡府那些完全不同。

    苏怀月和卫彻的态度竟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定感。

    “我会照你们说的去办。”他终于坚定地回答,内心的一块大石似乎落了地。

    随着奴仆离开,茅屋内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些许。

    外面的夜风徐徐吹来,带走了几分燥热。

    苏怀月望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你觉得他会照做吗?”

    卫彻轻声问,带着些担忧。

    “他没得选择,”苏怀月说道,语气中难掩一抹自信,“他知道我们对他没有恶意,而胡府不过是拿他当一枚棋子而已。”

    卫彻点了点头,认可苏怀月的判断。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提高警惕。夜里的巡守也必须加强。”

    苏怀月点了点头,“这只是个开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那奴仆回去后就装作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去找胡逑汇报,还添油加醋的渲染一番。

    夜色渐浓,苏怀月和卫彻的茅屋内依然亮着灯。

    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屋内的一切显得格外安静而坚定。

    随着那个奴仆的离开,苏怀月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下一步的工作。

    苏怀月召集了村里几位心腹,包括了村长和几个忠诚可靠的农夫。

    她坐在正中,目光坚定而锐利。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因为有件事情十分重要,”

    她语气沉稳,但却不容忽视,“村里种植的消息绝不能透露出去,无论是谁,哪怕是亲友,都要保密。”

    村长点点头,面色凝重道:“夫人请放心,我们一定守口如瓶。”

    “另外,”苏怀月继续道,“村子里的安全防护也要加强。我已经写信给李大人,请他派人协助。值守的人手将会增加,我们会调用余下的官差,与村民组成小队,每个小队负责一天的值守,昼夜两班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