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祭仪式的进行,粮仓外面的雷声愈加绵密,伴随着阵阵闪电,似乎就要破屋而入,余下的蜡烛火光也摇摆不定,几欲熄灭。
云姓男子趁着施法间隙,勉力对刘汉说道:“刘师兄,血祭恐惹天怒,虽场内有大量生魂天雷不会当真劈下来,但摄取的阴魂极易被雷电击散,还劳师兄护持。”
刘汉咧嘴一笑,“我们费这么大周章,我自然要护持仪式不致失败。只是云师兄从圣婴处得了好处,可莫要忘了我啊!”
云姓男子似有怒色,但仍说道:“若有好处自然忘不了师兄!此时言之为时过早,圣婴是我曾祖传下的侍偶法器,神通惊人,只是已破损不堪。现下我们血祭能否获得实质性好处还不一定呢。”
刘汉故作豁达的笑道:“只要云师兄不忘就好!我这就唤出金甲龙辟雷。”
听他们这番对话,我总算明白了。原来芊林、刘汉抓这么多人过来是为了血祭一件法器,好为他们谋取好处!
想不到他们三人为了私欲,竟然谋害这么多年轻男子性命,背后可是四十九个家庭啊!
可恨没有力量能惩罚他们!
刘汉和云姓男子说完话便掀起上衣,从腰间解下一条手指粗细的模具蛇来,看着金灿灿的,他拈了一个指诀,那蛇竟然一下子活过来了,沿着粮仓破损的缝隙就爬了出去,似乎到了屋顶。
雷声马上就不像开始那样猛烈了,而闪电也不再咄咄逼人。我心中诧异,难道那蛇形模具,也就是刘汉口中的“金甲龙”真是一条龙吗,可以呼风唤雨、驾驭雷电?
云姓男子在取了近二十个人的心头血后便疲惫不堪,服了一些丹丸在旁边打坐,换由芊琳来施法继续血祭,真没想到芊林也是个有法力的邪派术士。
不过芊琳的道行比云姓男子要差的远,只取了十几个人便面色苍白,无以为继。好在云姓男子已经恢复过来,接过木剑继续施法。
看着那夺命木剑由右向左,逐渐划圆过来,我虽然是最后一个,也同样心惊胆颤。
我虽然能挣扎反抗,比其他人好点,但身在铁笼之中,外面更有三个身怀道术的邪恶术士,我如何逃的出去?
眼看着四十八根蜡烛次第熄灭,香案上的人偶似乎鲜活了起来。云姓男子面带欣喜,赶忙拿木剑冲着我摇摇一指,只见我上方的红衣人偶也盘旋而下,要来撕开我的胸膛取走心头血。
我心里想着等她扑过来,便一把抓住撕碎。
谁知当人偶扑到我身上,我正要采取行动时,却发现躯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只见红衣人偶缓缓撕开我的衣服,右手指尖轻触我的肌肤,慢慢沿着心脏的位置深入进去。
惨了,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想我凌青云才活了23年啊!
随着红衣人偶右手抽离,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却又迷迷糊糊感觉到心神似乎都跟着人偶指头的鲜血向香案上的人偶法器飘去。
人心乃藏神魂精魄之所,我猜想:他们取心头血,不止是拿鲜血献祭法器,更需要生人神魂喂养人偶法器!
就在我的心神随着红衣人偶晃悠悠地飘向香案上人偶时,我回头看到了自己的躯体冷冰冰地躺在铁笼边;看到了第四十九根蜡烛也熄灭了,粮仓又陷入昏黄的灯光中;看到了越来越近的、香案人偶那精致的脸庞和迷人的秋水双眸。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人偶明明已经睁着的眼睛似乎又睁开了一次,她定定地看着红衣人偶奉献上来的最后一滴心头血,向我传来一道意念。
“阳气未失,可愿意与人偶缔结生命契约?达成契约主人与人偶共享生命。”
我感觉自己的心神马上就要沉睡了,也不清楚契约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共享生命”又让我精神一振,难不成还有死而复生的机会?
于是,我大声喊着“愿意愿意”,却不知那人偶听不听得到。
“契约达成!”香案上的漂亮人偶收过我的心头血,似乎在轻笑,“主人,我名玲珑,是最顶级的侍偶,将与主人相伴一生。现在请主人借我一半的生命吧!”
我闻言一惊一吓,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神魂又回到了身体上,身体也受自己控制了。依然还被关在铁笼里,其余四十八个笼子里的尸体还在。天光微微泛亮,有一个人趴在香案上,似乎是云姓男子,只是芊林和刘汉却不见了。
香案上人偶说她的名字叫玲珑,是最顶级的侍偶,不知道侍偶和人偶有什么区别。
“主人,您醒了。”
突然,女子温婉的声音在我笼子边响起。
我转头一看,这不正是那个玲珑侍偶嘛,由于天还没有亮,粮库里灯光又分外昏暗,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近身处这个尺许大小的人偶。
或许是签订了契约的原因,我并不害怕这个诡异的人偶,反而有一丝亲切,试探着问道:“你的名字叫玲珑吗,我昏迷以后发生了什么?”
人偶漂浮在我眼前,嘴唇并没有动,我却听到她的声音,“嗯,主人以后叫我玲珑就可,我是云海岚大人制作的顶级侍偶,只是后来破损了,跌落成下品法器的层次。但要唤醒我,依然需要祭祀七七四十九名阴魂。”
玲珑顿了一顿,指着香案上的云姓男子,道:“我不知道他的仪式怎么出现错误,前面四十八个祭品都是纯粹的阴魂,第四十九个也就是主人你的神魂却分明带有活人的阳气和精粹,达到了签订生命共享契约的条件。至于缺失的那个阴魂,则可以在契约达成后以主人的生命体为媒介,直接抽取施术者的魂魄补充。所以他死了。”
我听了之后大呼侥幸,还好忍住没有喝粥,才不至于被妖艳人偶或者说是女鬼吸去阳气,最终破掉了云姓男子等人的血祭仪式,还坑死了云姓男子报了仇。
不对,这个人偶为何不先和云姓男子签订契约再抽取我的生魂呢?难道我符合某些特定的条件?还有,芊林和刘汉跑哪去了?
我赶紧向玲珑问道:“你见到站在云姓男子身边的一男一女去哪了吗?”
玲珑答道:“我吸取云姓男子的神魂完全苏醒后,便施展幻术将他们吓跑了。当然我也可以施法将他们留下,虽然我是侍偶,但也有杀伤性的法术哦,只是那样要耗掉主人太多的生命,未免得不偿失。”
吓跑了也好,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万一芊琳和刘汉去而复返就遭了,得赶紧跑路,其他的疑问等安全了再问吧。
于是我让玲珑赶紧施法开锁放我出去,至于人偶施术要耗费主人若干生命则没当回事,逃出去要紧!再说,玲珑的两次施法也没见对我生命有啥子影响。
而后我找来云姓男子的古董箱子,把玲珑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装好,提着箱子趁着熹微的晨光,走出了山村。
一路跌跌撞撞的,直到又走过两个村子,太阳升到头顶我才敢停下来。
春天刚来,正午的太阳光也不强烈,我还穿着沾了冷粥的小夹袄,加之几天没有吃饭,又冷又乏。从粮库逃出来时又匆忙,没有去脱云姓男子的衣服,不过倒是顺手摸了他的钱包;自己的钱包还在身上,有五六百现金,一路逃亡应该不会出现缺钱的问题。
云姓男子钱包里有一千多现金,还有几张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上名字叫云翳,看来就是他的名字了,不知道和云海岚是什么关系。记得他曾和刘汉说玲珑是他曾祖传下的法器,搞不好他曾祖就是云海岚吧!
这玲珑人偶连自己第一任主人的曾孙都不放过,我看来得提防一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