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志故作深情的模样,桑桑心中不住恶寒,可又不得不与他虚与委蛇一番,“你不就是想让我做你的笼中雀?王志,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的做派又和当年的沈卿司有何不同,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势力手段囚禁人罢了,一样的可耻。”
王志听之哈哈一笑,“你不必激我,我与那厮可是天壤之别,女人何须强迫?我有的是手段让她们心甘情愿地对你...我更是有信心——我的心肝儿呦,我的手段你可还是没有见识过呢,只待你身体好些了,我自会带你一尝人间至味,共享人伦之巅...”王志说完,露出了极为向往的神色。
桑桑适才说了很多话,已经气虚很多,苍白的面上毫无血色,却仍旧挺着气力孱弱,“那你最好看紧我,别等在我臣服你之前,就跑了...咳咳咳——”
接着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这样的身体,就连下榻都十分的费力,王志非常了解她的情况,便也更加胸有成竹,“你以为我是沈卿司那个废物?一个病榻上的女子还要关起来,啧啧啧实在可笑,难道我还能让你翻出我的手掌心儿去?你小心修养着,我这王府建如牢笼任一只蚊子都难跑出去,你也算是见过了的——”
这点信心,王志还是有的。
桑桑又与她话了几句,终究是撑不住虚弱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待到桑桑再次醒转过来,已是深夜。
“该死的王志,明明有好的伤药,不给我故意折磨人!”桑桑在心里嘟囔埋怨道。
经过这一次的自我伤害以及昨夜的动荡,王府几乎所有人都暂时放松了警惕,这也是为什么她要主动伤害自己,就是为了降低王志的戒心,好找机会逃跑。
今晚,将会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
她白日做那样柔弱的戏,又拒绝吃药又要死要活的,为的就是迷惑众人的眼目,以为她失去了希望后,就开始放弃自我。
想必这样的套路王府的人已经看得太多,所以才都理所当然地等着她的认命。
认命?
可桑桑却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生在悬崖也要努力向上的凌霄花。
自从决定用自己的性命换走霍刀的时候,今晚的出逃计划就已经在她心中种下了根苗。
人不能莽撞,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只是胸口的疼痛却越来越明显,王志对她的医治足以叫她活命且不留疤痕,可却未曾给她止痛,这是他给她的惩罚,如今桑桑每行走一步,胸前的胸口就如同要挣开血肉般的撕裂难忍!
此刻正是夜深六分,连青蛙都不再鸣叫,正是万物熟睡之时。
她艰难起身,抬起自己的袖口用虎牙轻轻一撕,便有几粒小巧的丸药掉了出来,她捡起来忙含在口中吞服了进去。
不一会儿,那痛感淡去不少,连身体都恢复了不少的气力,动一动角落,已经能下榻了。
随即,她朝着她屋子里正熟睡在小塌的婢女而去,蹑手蹑脚地来到她的面前,又取下颈前的坠子。
那是个葫芦瓶状的玉作,十分精巧,下一瞬她握在手中不断搓磨加热,然后立即将那小玉瓶绕到婢女的鼻下,那婢女睡梦中闻了几下,就似乎昏死了过去。
这是足以迷昏一头大象的昏人散,快速遇热后立即绽放药效,是她一直隐藏的小杀器。
“你睡罢,我先走了。”
说完,桑桑转身将瓶身坠入冷茶之中,降了温,又重新戴上,这才出了门去。
这条路她虽没来过,却十分熟悉。
早在她第一次从王府逃脱后,出去后的桑桑立即从黑市花重金买了一份王家府邸的地图,熟背心里。
只要有钱,你几乎可以买到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信息。
为的就是这一天。
她早就知道,王家的那变态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这些年她一个平民能安稳地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谨慎小心和金钱开路。
眺望前方,这里是王府的北侧三排房,周围基本没什么人住,离这儿再过两重花连门住的都是洒扫的奴婢和一些念经的姑子,越是作恶的人才越是心虚,所以才会在自己的府邸里面设下隆重的道庵。
而再过两条长廊,就到了围墙边儿,根据地图里指示,那里有一个年久失修已经别被弃用的排水口,大大小小刚好够一个她如今瘦弱纤细的身型。
她环顾四周竖起耳朵,在意着任何的风吹草动,此刻才知道那风声鹤唳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哪怕有一丝的异动,桑桑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
虽然确实过去了两个守夜的丫鬟,但是她都趁着夜色很好地隐藏起了自己,一路上的小心谨慎终于来到了墙角,好在有惊无险。
可很快,她发现地图上标注的那个排水口并不存在!
今晚是她逃跑的最好时机,若是今晚不成事,照着王志的性情,她已然激起他的警戒心,再逃跑,可就是比登天还难了!
随时都有可能来人到此,她随时都有着暴露自己的危险!
咬着牙,她只好顺着墙根儿低下身子去寻找,可是往前还是往后,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她就做出了决定。
向前。
就如同她这狼狈漂泊的一生一般,自己选的路,即使是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曾有一分的后悔。
命运嘲弄她的次数还少吗?
并不差这一次!
这一次,命运终究是眷顾了她,再寻了些许时间后,终于还是找到了那个透着微光的排水口。
明明是深夜,可那狭小的排水口,却真真实实地散发着迷人的微光。
她压下心中的狂喜,转过头去打量身后,随即再不犹豫,趴伏身子将头静悄悄地伸了出去。
啊还好这条路鲜有人来,并无任何的响动和人烟,她才放心地将整个身体如蚯蚓般死死压低,尽管那坚硬的地面不断摩擦挤压着她还未雨愈合的伤口,随着身子的匍匐前进,她已经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胸口前伤口已经迸裂。
鲜艳的血染红了她身前的衣衫,又和地上的泥土滚在了一处。
洞口确实十分狭小,明明她已经很消瘦了,可仍旧挤压得她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可是此刻确是最危险的时候,不知后路前景迷惘,她迅速吐出胸内的余气,趁着身子收缩的时候猛然蹬动双腿,下一刻,竟然真的叫她将大半个身子推了出去!
桑桑狼狈的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终于逃出来了!
“小娘子,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一声语气极为轻松惬意诧异的低沉男声,忽地在她耳后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