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空叹了口气：“是啊，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卫闲诺不忍心看到母亲这样悲伤，这些日子以来，母亲总是勇往直前，甚至敢于在朝堂之上与群臣辩论，却因这件事而愁眉不展。在他看来，错不在母亲，真正应该负责照顾那家人的，是杀害妇人的恶徒，以及恶徒背后的主使者。
母亲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不是母亲心地善良，一文钱也不必给。但卫闲诺也知道，如果把这些话说出来，母亲恐怕又要责备他了。
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繁空知道不能长久沉浸在这种消极情绪中，于是振作起来：“暂且就这样吧。”
夜色更加深沉。
泡完脚，洗完脸后，繁空在床上做了几个拉伸动作，大约放松了半个时辰，直到全身舒畅之后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气异常寒冷，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鞭炮响，年味渐浓。
繁空查阅了黄历，数了数日子，发现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希望这一年能过得更舒心些。
早餐是由燕婶准备的，繁空出门时，燕伯和燕婶正忙着做早上的汤羹，卫天曦正在吃早饭，而卫闲诺已早早去上任了。
“妈，我给您盛碗粥来。”卫天曦一看见妈进门，连忙揭开锅盖，盛出热腾腾的粥，端到妈的眼前。
“这腊肉真是香。”繁空瞧见桌上摆着一碟切好的腊肉，顿时胃口大开。
“这是燕婶从老家特意带来的，味道可好了。”有了这腊肉，卫天曦早餐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粥：“妈，对了，二哥说，宫里可能有人会来请您进宫。”
“宫里？”繁空惊讶地问道，应该不是贤妃找她吧，难不成是皇后娘娘？还是说，是大夫人虞氏的安排？想了想，她又问：“二哥还说了别的没？”
“没了，二哥说妈肯定知道该怎么办。”
繁空一时愣住了，老二都不清楚，她怎么可能知道该怎么办呢？
送走了小儿子，繁空正准备换上做活儿的衣服，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是宫里来的人。
不过，繁空猜错了，邀请她入宫的既不是贤妃，也不是皇后，更不是大夫人虞氏的意思，而是清嫔。
当年贤妃想利用清嫔怀孕的事来诬陷她，结果反被繁空逆转局势，不仅让皇上知道了清嫔怀有皇子，还让清嫔住进了贤妃的宫中静养。
繁空早就把这事抛诸脑后了，以为和清嫔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今天清嫔竟会请她进宫聊聊。
以清嫔的位份，应该还不到能随便召见宫外人的地步，繁空琢磨着，清嫔现在恐怕很得皇上的宠爱。
路上，繁空跟传话的太监套近乎，果不其然，正如她猜想的那样，虽然清嫔因为怀有身孕不便侍寝，但皇上每次到贤妃那里，都会顺便去看看清嫔。
看样子，贤妃的日子挺不好过的啊。
至于后宫的争宠把戏，繁空回忆了几部宫斗剧的情节，不知道清嫔有没有玩出什么新花样。
大越皇宫不似常见的红墙黄瓦，而是一种古朴且宏伟的建筑风格，像一位巨人一样屹立在越城之中。
有了皇上的令牌，马车从皇宫正门直达，畅通无阻，最终停在了“庆华门”前，门口有御林军守护，门后是一条悠长的通道，穿过去就是三宫六院的后宫世界。
繁空在一名老嬷嬷的带领下，拐过两条巷子，经过一个大花园，穿过几个月牙形的门洞，终于到了贤妃的宫殿前。
“卫夫人。”清嫔声音清甜地呼唤着。
繁空看到一身华丽宫装的清嫔在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来，没想到清嫔竟然会在宫殿门口等她，连忙上前施礼：“民妇见过清嫔娘娘。”
“快起来，以后见了我不必多礼。”清嫔对繁空充满感激，如果没有这位状元之母的提醒和帮助，她哪能有如今这般舒坦的生活。
“多谢娘娘厚爱，礼数不能不顾。”在众人注目之下，繁空笑容温暖，目光温柔地落在清嫔微微隆起的腹部：“许久不见，小皇子可好？”
“他好得很，你看我这不是都圆润了一圈嘛？”清嫔心里既是忧又是喜。
“娘娘这不叫胖，这是有福气的模样。”
“真的吗？我真的是很有福气的模样吗？”若是别人这么说，她或许会觉得是在讨好她，但卫夫人不同，她总觉得卫夫人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繁空微微一笑，说道：“娘娘您长得漂亮，骨架又细，要是再丰满些，那就真是圆润富贵的模样，在我们乡下，这样的面相可是人人都说有福气的，难道不是福相吗？”只是这清嫔的封号，听起来有点清苦，不太悦耳。
清嫔听了这话，心里乐开了花。
见清嫔没往主宫方向走，繁空便问：“娘娘，我是不是该先去给贤妃娘娘请个安啊？”
“不必了，”清嫔压低声音，一脸得意地说：“我昨天才把贤妃娘娘气得不轻，但她拿我也没办法。”
繁空虽然不清楚清嫔最近怎么宫斗的，但毕竟清嫔和贤妃之间差着一个品级，这可不是个小差距，有人熬上十年二十年也升不上去。像清嫔这样从采女一步步爬起来的嫔妃，不该这么轻易就表露出得意之情吧。
“卫夫人，您真是我的贵人啊。”清嫔高兴地说，自从搬来贤妃的宫殿，身边的嬷嬷和宫女们不仅忠诚，还都帮她出主意。
贵人？繁空有些惊讶。上次虽然帮了清嫔，但实际上更多是帮了自己。看着清嫔满脸春风，繁空想起了老二后来跟她说的话：“这清嫔或许可以成为我们南派扶持的对象。先派人查一查她的背景。”
难道南派的人已经暗中在帮清嫔了？繁空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两个老嬷嬷，却看不出什么端倪。
一路上，清嫔不停地跟繁空讲宫里的事情，显然已将繁空当作信得过的人。
繁空微笑着听着，不时点头微笑回应。
两人正说话间，一名宫女拦住清嫔，行礼道：“清嫔娘娘，贤妃娘娘请卫夫人过去。”
“卫夫人是我请皇上传召来陪我说话解闷的，这才刚来不久，麻烦你告诉贤妃娘娘，今天我不过去了。”清嫔见到贤妃宫殿的侍女，脸立刻拉了下来。
“清嫔娘娘，请记住这里的一宫之主是贤妃娘娘。任何人进入此宫，都得先给贤妃娘娘请安，这是规矩。就连皇上每次来，也是先到贤妃娘娘这里再转到您那里。”侍女严厉地盯着清嫔说。
清嫔正要发火，被繁空劝住了：“我知道清嫔娘娘想和我说说话，但规矩不能不顾。我去给贤妃娘娘请过安就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