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空望着大家,勉强挤出笑容,对着众人说道:“今天我们娘仨来到这里,本意是顺着大伙的意思来,可伯爵夫人和贤妃娘娘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真是堵得慌。国公爷、秦老夫人、大公子、二公子,如果不是路氏在烈城对我们家那档子事儿,我娘的身世之谜咱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又哪能闹到今天这一出?就请贤妃娘娘和伯爵夫人别再让人心堵了。”
“你叫我啥?”秦老夫人一听外孙女这么叫自己,心里头那个难受啊。
繁空向着秦老夫人行了个礼,苦着脸说:“老夫人您跟我分析了利害,我顺着您,可我才是您正儿八经的外孙女啊,您却说给我个名义上的身份,您想过我是什么感受吗?这会儿伯爵夫人和贤妃娘娘要我们体谅她们的心情,她们一个婢女的女儿成了伯爵夫人,一个当了贤妃,还想我们怎么理解她们呢?”
贤妃噌地站起来,气得浑身打颤,她自小娇宠惯了,皇帝又特别宠她,啥时候受过这委屈?走到秦老夫人跟前,直接跪下:“外婆,我没别的意思,我心里也苦啊,我心里面,您才是我亲外婆。”
“真逗。”繁空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贤妃:“从头到尾,咱们娘仨才是受害者,今天咱们站这儿就想把事情解决了,贤妃娘娘和伯爵夫人又何必再扮弱者呢?”不等贤妃和伯爵夫人开口,繁空接着说:“行了,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贤妃眼神一凛,她的话还没讲完呢!这么多人面前,她得表示一下孝顺,这丫头片子倒抢了先机。
国公爷假装咳了几声:“翠罗,你叫我国公爷我听着别扭,以后就叫我表舅吧,国公府将来就是你和孩子们的靠山。秦舒、贤妃娘娘,”说到娘娘,国公爷拱手行礼:“翠罗最怕的就是再有人像路氏那样对他们下手,我相信,你们不会害他们的。”
伯爵夫人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还得赔着笑。
“表舅,我和娘会是那种人吗?”贤妃这时哪能示弱:“就算是为了外婆,我也会把翠罗一家当亲人看,又怎么会害他们?”她姿态放得够低了。
亲人?说得倒好听,繁空淡淡地说:“那就请伯爵夫人和贤妃娘娘发誓,保证不会背地里算计我们,要是违背了誓言,就永远得不到最想要的。”古人重视誓言,挺好的。
“你什么意思?”贤妃脸色一沉,她生了皇子,又受皇帝宠爱,私下跟皇后斗地位,这女人这不是咒她儿子嘛。
繁空淡淡回应:“我已经放下我娘被换掉的事了,现在只希望外婆身体健康,认不认亲戚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伯爵夫人和贤妃娘娘发誓不害我们,这事我就当没发生,出了这偏厅,我们就离开国公府。”
没这回事?怎么可能没这回事,她的出身就像是卡在喉咙的一根刺,早晚得拔掉,贤妃压着火气,依旧语气柔和地说:“我刚也提了,我和母亲会把你当作家人,让你享受荣华富贵,你儿子想要什么官职,五品以下的,说一声就行。”
繁空气得脸都变了色,正要张嘴,卫闲诺抢在她前头说:“贤妃娘娘,如今的皇上英明神武,您作为他的嫔妃,为了私欲私自封官,这可是违反了大越的法律呀。”
“你!”贤妃脸色一沉,气得差点甩手就是一个巴掌,真不知好歹。
“我卫闲诺若要踏上仕途,也定会靠自己本事,不用贤妃娘娘费心,娘娘只需发个誓就行了。”卫闲诺说道。
秦老夫人因为繁空刚才生分地称呼法正,心里难受,便对贤妃说:“阿蔓(贤妃娘娘),不过是个誓言罢了,有什么难的?难道你真的会去伤害翠罗他们吗?是吗?”
贤妃没想到外婆竟会帮着这个妇人说话,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七皇子是她的心头宝,怎可能发那样的誓?即便她没有算计那妇人的念头,也不愿意用儿子来做誓言的赌注。
如果繁空知道贤妃的想法,怕是要嘀咕一句,她什么时候扯上过七皇子了?
伯爵夫人没想到蒙翠罗的心思居然如此恶毒,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了。
殷霄和殷淮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清楚贤妃最渴望的是什么,这样的誓言正中下怀。殷淮看向站得笔直的蒙翠罗,自从她进来,一直保持着克制和温柔的态度,虽然受了委屈,言语神情却不卑不亢,眼神中没有一丝贤妃那种狠厉的气息。
他其实不赞成父亲的做法,父亲既要维护皇后,又要顾虑皇上对贤妃的宠爱,却让翠罗表姐一家受了冤屈,这不是最佳的解决方式。
“我为什么要害他们?”贤妃开口,冷冷地看着繁空,“我可以发誓,但你们也得发誓,这辈子绝不再踏进越城一步。”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心。
国公爷抿紧了嘴唇,秦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殷霄和殷淮也都皱起了眉头。
正当繁空要开口讽刺时,偏厅一侧的小门忽然开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贤妃你说出这样的话,我都替你觉得羞愧。”
一听这声音,国公爷愣住了,待看清来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真的是皇上,皇上竟然躲在他国公府的小屋子里?连忙上前几步跪下:“微臣参见皇上。”
皇上?繁空惊讶地看着从小门走出的那如同青松般挺拔的身影,皇上看上去四十岁上下,气质既有书卷气又不失威严,五官端正,举止从容,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一股凌厉庄重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拜臣服。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吧。
皇上身后跟着一脸得意的殷景澄,他朝着卫闲诺做了个鬼脸,后者却视而不见。
正当繁空难以置信皇上会出现在这里时,身体已被二儿子拉着跪倒在地。
“皇,皇上?”贤妃受到不小的惊吓,急忙跪下。
伯爵夫人脸色苍白,只觉双腿发软,瘫跪在地。
皇帝没有理会周围的人,径直走到贤妃面前,淡淡笑着问道:“不知朕的贤妃私下里究竟交换了多少官位出去呢?不妨与朕说说清楚。”谁都听得出,皇帝那笑声中藏着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