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瞪大了眼睛，一只手用力捶打着胸口，眼泪不停地掉，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却根本喊不出来。
“姑姑。”国公爷见此情景，不知如何安慰。
繁空看着老人如此痛苦，眼泪也不自觉地滑落。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悲痛，而这位老人家，这么多年一直被蒙在鼓里，实在太可怜了。
终于，姑奶奶放声大哭：“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几天前听说那些谣言时，她心里就有了预感，但她不愿意深想，她不敢想啊...
虞家的阿姨在一旁默默流着眼泪。
殷霄和殷淮心里也难受得紧。
卫闲诺微微低着头，仔细回味着刚才殷霄兄弟俩对国公爷说的话，“从长计议”？事情都已经摊开到这个地步了，哪还有时间慢慢商量呢？
他眼神清冷，瞥见不停哭泣的母亲时，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姑奶奶，姑奶奶！”繁空惊叫起来，因为姑奶奶忽然又晕厥了过去。
旁边守着的大夫连忙上前查看。
这次，姑奶奶很快就醒了过来，一醒来就放声大哭，哭了很久很久，她才抽泣着问繁空：“我，我女儿的坟……”说到这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娘安葬在烈城蛟镇的金湾山上，娘十五岁那年嫁给了爹，爹对娘非常好。”繁空明白姑奶奶想知道的是什么。
“那，她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吗？”
“娘不清楚。”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她的心像被刀割一般疼痛，她一直把彩云当作亲妹妹看待，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等到姑奶奶哭得筋疲力尽，沉沉睡去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众人走出房间。
“娘，二哥。”卫天曦的声音响起。
“天曦？”繁空看见小儿子向自己跑来。
卫天曦一回到园子里发现娘和二哥不在，丫鬟告诉他姑奶奶晕倒了，他便立刻赶往主院看看情况。
国公爷望着卫闲诺和卫天曦，翠罗生下的这两个儿子都很出色，教育得也很好。想必在烈城的大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再想想那位假冒的表妹——伯爵夫人，还有她的女儿贤妃娘娘。
姑姑常说那个假冒的表妹与她不亲近，现在看来，一定是彩云教唆的。彩云这丫鬟心机深重，恐怕早就开始算计姑姑了。一个由丫鬟调教出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今天就这样吧，一切等明天再说。”国公爷说道。如果是一场温馨的认亲，今晚该是多么高兴的一晚，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开始，他需要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望着那母子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子中，殷淮收回了目光。如果他没有去烈城，没有见到老院长，仅凭卫家人自己的力量，想要洗刷冤屈，估计只能等卫闲诺高中了。
另一边。
卫天曦见到母亲哭红的眼睛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得知是调包的事被揭穿，娘和二哥都告知了国公府，他还挺高兴的。但听说这件事差点让曾祖母气出病来，他也有些难过地说：“这对曾祖母来说，打击太大了，娘，您别太伤心了。”
繁空的难过更多是出于同情，就像看电视剧或小说时，看到悲惨的情节总会感同身受：“我没事。”
看着母亲和弟弟脸上痛苦的表情，卫闲诺心里并没有太多波澜。
说话间，三人已经回到了“毓秀园”。
丫鬟们早已备好了晚饭，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繁空对三位大夫人安排来照顾他们母子三人的丫鬟说。
“是。”
在“毓秀园”里用餐是在偏厅，不像以前住在小院时，三人挤在厨房里吃饭。相比之下，繁空其实更怀念挤在小厨房里的那种温馨，虽然地方不大，但却很温暖。而这里，地方大了，却总觉得空荡荡的。
卫天曦先给母亲和二哥每人盛了一碗骨头汤，轮到自己时开口说：“娘，二哥，咱们曾外祖母真是太不幸了。她那么信任贴身的丫鬟，把人家当家人一样对待，结果却遭到了算计，那个丫鬟怎么能这么可恶呢？”
卫闲诺边喝着小弟盛的汤，边淡淡地说：“要是没有那个丫鬟，咱们哥仨可能都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卫天曦听了，一时语塞，想了想，嗯，这话也没错：“二哥，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卫闲诺反问道：“既然是事实，为什么不能说？”
卫天曦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
繁空望着二儿子那淡定冷静的样子，回想起刚才叫他去主院时他的那些话，终于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感到不对劲。她想了想，说道：“闲诺，虽然你和曾外祖母感情不深，但她是个老人，本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不管感情深浅，咱们都不应该这样冷眼旁观。”
“娘，认不认亲不重要，重要的是陆家那位，还有贤妃、伯爵夫人她们想要害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赶快把他们一网打尽。你觉得姑奶奶会对亲手养大的假孙女下得了狠心吗？”
虽然这不是她原本想说的，但这确实是个很现实的问题，繁空不得不顺着二儿子的思路去思考。
“为什么下不了狠心呢？”卫天曦不解地说，“陆氏和那个假孙女是亲姐妹，我们才是曾外祖母真正的后人，她们要害我们，就算真是亲手带大的，曾外祖母也应该明辨是非吧。”
“在你曾外祖母眼里，即使是假的孙女，这么多年的抚养之情也不是轻易就能割舍的。”繁空叹了一口气，作为一个局外人，看到姑奶奶那样伤心，她也很同情。站在姑奶奶的角度，就算是假孙女，也是日日夜夜相处了几十年的孩子，那份母女情感，不是道理能轻易解释清楚的，况且，始作俑者也不是伯爵夫人。
“你们不说曾外祖母都被气晕过去了吗？”卫天曦还是相信曾外祖母会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