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毅松抬起头，望着繁空问：“娘觉得我选哪个比较好？”尽管十二年过去了，他对陶艺依然怀有热情，但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已不再那么自信。
“都挺好，关键还是看你更喜欢哪一个。”繁空回答道。
“阿蔷，你觉得我该去做生意吗？”卫毅松又转向妻子询问。
方蔷心里觉得做生意可能相对简单些，毕竟有母亲在一旁指导，但在丈夫期待的目光下，她也无法轻易给出答案。毕竟，如果丈夫能在几年内学有所成，陶艺师的社会地位可是比商人高多了。
选择真有那么难吗？繁空想了想，提议道：“你们晚上再好好考虑考虑，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卫毅松点头同意。
晚餐过后，繁空逗弄了小孙女一番才去休息。
第二天是个阴沉的天气。
繁空清晨就开始跑步锻炼，做了半个小时的拉伸，直到浑身汗透才停止。
早餐时，方蔷准备了烙饼和豆浆。大儿子一大早便到田里放水，至今未归。
早晨是集市最热闹、生意最好的时段，繁空拿着烙饼边走边吃，权当是边吃边消化。
果然，一到镇上，刚开门不久，就有不少人围拢过来，对着架上和地面上摆放的物品逐一端详。
很快就有人买下一套架上的茶具，另外两个样式精美的花瓶也被顾带走。
繁空几乎没费什么口舌介绍，只是说明这些都是来自越城的手艺品，花纹精细，烧制工艺上乘，两位妇人一听便毫不犹豫地买下了。
“这些都是陶艺师傅的杰作。”繁空拿起剩下的唯一一套茶具端详着，虽不及后世瓷器那般精美，但制作得相当细腻，远胜家中日常所用，而且家家户户都有需求，大儿子若从事陶艺，定有发展前景。
店里还有十几件大商品和二十几件小物件，繁空感觉这些小件商品应该很快就能售罄，毕竟定价符合普通百姓的承受范围。只是不知道小儿子那边的货能否及时补充。销售问题暂且不谈，她还得先收拾店铺门面，招牌之类的还没安排好呢。
“阿奶！”小丝柔的声音响起时，人已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我们丝柔来了呀。”繁空开心地抱起她，轻轻点点她的小鼻子：“总这样跑出来玩，管家阿姨不会说你吗？”
“丝柔跟管家阿姨打过招呼的，阿姨说只要按时回家就好。阿奶，您看看我绣的手帕。”丝柔递上了手中的小手帕。
那是一块不起眼的小麻布，上面绣着一朵小巧的太阳花，虽称不上栩栩如生，但一眼就能认出花的种类：“丝柔绣的花儿啊，连蜜蜂看了都想来采蜜呢。”
“真的吗？阿奶？”丝柔瞪着圆滚滚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当然是真的。”繁空轻捏了捏小孙女柔嫩的脸蛋。
中午时候，卫毅松过来了，手里提着饭菜，就连他自己的那份也一块儿带过来，在店铺里一起吃。
繁空边嚼着饭菜边跟他念叨这两天卖出去的物件，赚了多少银子。她毫不隐瞒，坦坦荡荡地说了出来。
卫毅松听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赚钱的时候自然是欢喜的，可万一赔了，那也是十几两银子，一般人可承担不起。”繁空实事求是，好的坏的都讲了。
卫毅松听罢，默默点头。
“做陶工还是做生意，还没拿定主意吗？”繁空夹着菜，边吃边问。大儿媳的手艺真是没话说，简简单单的菜也能做得香气扑鼻。
“娘，要是您，会怎么选？”卫毅松问。
繁空想了想：“我会选做陶工。”
“可我都二十了，那路会很难走。”说到年龄，卫毅松心里不免泛起苦涩，对自己没太大信心。
二十岁确实不算大，繁空不知该如何向大儿子解释，在她的年代，有些人二十岁还像个孩子呢。她想了想说：“往往越是难的事情，收获也就越大。因为那些难关，对咱们来说，是一种成长。”做陶工有师傅领进门，开头几年还好，难的是之后技艺的自我超越。
成长？对自己而言也是成长吗？卫毅松心里琢磨着。
“你老待在家，跟着娘，哪能长多大的本事。”繁空真心觉得大儿子该多出去见世面：“再说，你不是也感兴趣吗？这最重要，有了兴趣，再加上坚持不懈，即便不成事，也不会太差。”她相信大儿子有坚持到底的韧劲。
直到卫毅松离开，他心里还是摇摆不定。
繁空挥手告别儿子，看得出，卫毅松心底最向往的还是陶工，只是年纪成了他心头的一块疙瘩，这事儿只能靠他自己去跨过去。
下午卖出了两个陶罐后，繁空开始收拾店铺准备关门，她打算好好考察一下镇上杂货铺都卖些什么，好给自己做个参考。
“翠罗？”一个女声高亢地在身后响起。
繁空转身，只见一位上下一般圆润的妇人正惊喜地望着她，眼神里透着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您是？”繁空一时没认出来。
那妇人走近，上下打量了她半天，随后肉乎乎的手重重拍在繁空肩上：“真是你，翠罗。”
这一拍，差点让繁空踉跄了一下，连忙后退几步，以免再遭“袭击”。
“是我啊，我是小芹啊。”
“小芹？”繁空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高小芹？”那是原主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原主村里的同龄伙伴不多，所以关系都特别铁。原主出嫁后就没回过村子，也不知道老朋友们近况如何。不过眼前的高小芹以前可是瘦得很，比原主还瘦。
“是我啊，是不是我胖得你都不认识了？”高小芹爽朗地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繁空笑着回应，虽然她不是原主，但心里也挺乐呵的。
“前几天你弟弟回来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高小芹问。
“前几天？啥时候的事？”
“大概五六天前吧。”
繁空心里微微诧异，按理说她那姨娘和弟妹应该十多天前就回越城了：“就你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