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家主那把刀最后也没送出去。
笑死,根本抬不动。
张海桐双手都能使刀,他又不是傻的,哪可能站在原地给人撞。
领头人冲过来时,张海桐瞅准时机踢他裤裆上,一刀封喉。
他没那个多余的力气割脑袋,反正刚刚脖子都踢成那样了,给一刀算痛快。
雷家主拖着手上的刀,愣愣的看着领头人脖子上方喷出来的红色液体。像红色的喷泉,就圆明园那种。
有一些溅在他的脸上,烫的脸皮直抽抽。
然后张海桐就转身走过来,苍白的面颊还在往下滴血。像个刚刚学会杀猪的屠夫。
他走过来,从雷家主手里拽过刀。
夕阳最后一抹余辉被大山吞没,深山老林再没有一点光明。黑的只有一点自然光,耳畔全是夜鸟诡谲的叫声。
雷家主听见张海桐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回响。
“全都杀了。”
领头人都死了,剩下的人不足为惧。话音刚落,雷家主耳畔响起整齐划一的咔嚓声。
拧脖子的拧脖子,拧关节的拧关节。个个死的透透的,有些反抗特别激烈的,死相不仅凄惨还很诡异。
四肢扭曲的程度就像某种邪教祭祀。
看多了会做噩梦。
周围越来越安静,张家人拖着那些尸体,往来时的山坡树林里去。那后面有断崖,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张海桐甩了甩刀,一抬头,雷家主就看着他欲言又止。
张海桐两步上前,把还没有被拖走的那个雷家人的尸体踩住,刀尖儿对着他的脸皮轻飘飘往下一拉。
整张脸皮翘起来一个边角。
雷家主眼角狠狠抽搐。
然而张海桐却在他眼皮子底下扯住那点边角猛的撕下来,硬生生扒下一层脸皮。场面一度十分惊悚。
周围的雷家人,尤其是女眷满脸惊恐。本来就苍白脸色泛出铁青。
女眷们已经吓到无法尖叫。
刚刚那场袭杀已经够他们喝一壶的了。倒是一个衣着最好,和雷家主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十分镇定。
她竟然只是皱了皱眉。
这人正是现在的家主夫人,那天来买菜品的奴仆嘴里说的“大太太”。
张海桐将那张“脸皮”怼到雷家主面前,让他仔细看。
“他早就死了。至于死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我们得继续赶路,天亮之前去下一个集镇。”
他的声音很平淡,雷家主却听得胆战心惊。方才放松的心情又开始忐忑。
和这样的人相处,跟与虎谋皮有什么区别?
……
张海桐很满意雷家主的表情,这种惊恐中又带着镇定和犹豫的样子,正是一种威慑很有用的表现。
他就是在吓姓雷的。
也是一个警告。
免得这么多人,在路上给他闹出岔子。
另外,这破面具在脸上戴久了摸起来黏黏腻腻的。有些人皮面具做的不好,就不大透气。
皮肤一直闷着,现在拿下来感觉手上都沾着那个死人的油脂。
好恶心。
我脏了!!!
……
对于领头人所谓的官家,张海桐完全无所谓。乱世之下死几个人实在是太平常了。
就算你是皇帝身边的人,出来碰到了吃不上饭的匪徒,也照样是个死。
饭都吃不上,哪还会在乎死不死的。
而且老佛爷很快就没空管他们了。
这么大个国家,随便发生点事就够她头疼的。
……
雷家人连夜赶了三天路,疲惫的眼睛都睁不开。到了歇脚的地方,下人们订好房间,所有人沾床就睡。
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再醒来时,一整层的房间都没人了。
雷家主噌噌噌下楼去,一楼大厅里坐着一群雷家人。
族人们觥筹交错,互相谈笑。大太太神情严肃的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用膳。
他这位夫人也是官家小姐,即便一路逃亡辛苦,也没有丢了仪态。
雷家主坐过去,大太太身边的丫鬟便很有眼力见的摆上碗筷。
“怎么样?”
雷家主很简单的问了三个字。他们夫妻多年大太太当然明白问的是张海桐一行人。
“一直不曾下来。”大太太回的也很简短。
她身边的人找店里的跑堂和掌柜打听过。自从他们上楼休息之后,便只叫了一些吃食到房间里,除此之外就没露过面。
雷家主心中疑惑。
然而他实在是饿的厉害,一路上舟车劳顿又经历了那样惊险的情景,是谁都会感觉到疲乏。如今睡饱了,自然肚子也就饿了。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大太太在旁边说了老爷子的情况。
意思是时间到了,老爷子吃的“假死药”失去作用,渐渐转醒。那棺材可以不要了,但是得让老爷子坐进马车里。免得身体出了事儿。
这话才说完没多久,楼上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众人向上望去却见一对穿着寻常布衣马褂的男人走下来,看起来平平无奇,仿佛赶路的脚夫。
大太太身边有一个奴仆看见他们,便俯身对丫鬟说了什么,那丫鬟将奴仆说的话转达给大太太,她立刻眼神惊奇的望着楼上下来的人。
雷家主问:“怎么了?”
大太太便将那奴仆说的话全盘托出。
那奴仆正是那天跟张海桐买菜品的人。要知道大户人家的下人迎来送往,眼力不俗。
他只觉得这一群人行走之间气质有些眼熟,一经联想就猜出七八分。
张海桐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下来后径直走到雷家主面前拱手。
“见过东家。”
他的样子并没有引起店家的注意,雷家主断定,这人肯定在路上就想了什么办法来遮盖容颜。
以至于到达这里之后,店里这些陌生人对他现在的容貌没有惊讶。
因为他的变脸不是一瞬间完成的。
而是在进入栈之后,就已经完成。最起码完成了大部分。
不然栈里面突然出现一批陌生人,掌柜的还不记得。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太太善于接人待物,立刻吩咐人又加了两桌菜品,请他们吃饭。
对外只说是雷家雇的脚夫,免得回祖宅路上辛苦。
相安无事到傍晚。
栈外又进来一列商队。
为首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皮肤黝黑,看着很有阅历。是商队的领头人。
他们去后院安置好货品,便有说有笑来到前厅,叫了好几间房和几桌菜。
大点的少年逢人就笑,似乎很和蔼。
雷家主觉得不妙的是,这少年总是不经意看他这边。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