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那位老爷是某个不走正路的妖人，没承想是地幽入体的当庄土地。
刘大手说他在闭关，结合阎颜所讲去推断，所谓的闭关，其实是彻底将地幽与自身相融。
等到大功告成时，指不定会变得多么邪恶。
与其干等着，不如先下手为强。
可惜，事与愿违。
我刚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就遭到了阎颜的拒绝：“许愿，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万万不能冲动行事。”
“怎么说？”
“首先，当庄土地虽然是草头神，但毕竟是受到上面和下面双重管辖的，轻易动不得。”
“其次，那地幽霸道绝伦，即便你无所畏惧，斩杀了那土地，又是否有万全的把握将其制伏？万一逃脱出去，再去寻可就难了。”
“最后，你或许不知道鬼蜮的可怕，凡是进过这里的人，都会与之产生紧密联系，冒然毁掉这里，怕是会殃及到太多的人。当然，你除外，这也是我要强调的，不是谁都有你这身本事。”
“……”
听着阎颜的话，我沉默了下来。
看来事情愈发的棘手了……
“颜颜，我想请教一下。”我虚心问道，“这野市最可怕的是地幽对吗？”
“是。但这鬼蜮同样不可小觑。”阎颜点头道。
“先不说地幽，鬼域如何解？”
如此大范围的鬼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担心所学书籍中法子不灵光，只能继续向阎颜讨教。
“两个办法。”阎颜如实说道，“第一，杀死释放出鬼域的人，也就是那位正在闭关的土地。第二，改天换地。”
第一点，显然是行不通的，所以只能从第二点入手。
“怎么做？”
“你会不会堪舆术？”阎颜问道。
“略懂一二。”
“据我所知，风水局千变万化，玄妙莫测，可聚福也可散祸。更有大道行者，能凭此远遁世外，另成一方。”
“理论上是这样。”我点点头。
风水之说，来历已久，个中门道繁杂，不能一概而论。
阎颜所说，更侧重于风水局的整体布置。
举个简单的例子，古时王侯将相修建的陵墓，有的侧重于荫泽后代，而有的就更看重隐蔽性。
借用风水，也隐于风水中，想要将其找出来很是困难。
当然，布置起来也是极其的不容易。
我理解阎颜说的话，只是暂时想不到有哪种风水局，能够将鬼域给全部覆盖住。
一时间，还真是犯了难。
好在有阎颜，只听她说道：“许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传承的是杂家一脉对不对？”
“是的。”我解释道，“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当然，与爷爷相比，我还差的太远。”
“无妨。”阎颜提醒道，“杂家之所以要糅杂百家之道，无外乎博采众家之长，以补自身之短。”
“不拘于门户之见，推陈出新，格物天下。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所学梳理分拣，做出有效的融合呢？”
阎颜这番话很有道理，实际上一直以来我也是这样做的，只是从未尝试过要闹这么大的动静。
说实话，真没多大把握。
“野市就要打烊了，你回去慢慢想吧，除了改天换地以外，还要琢磨琢磨怎么应对地幽。”
“明晚再见时，希望你能带来好消息。”
“你要继续留在野市吗？”
一时想不通，我只能暂时放弃。
“不然呢？”阎颜反问道。
“要不要跟我回白龙镇？”
这是我单纯的邀请，不存在任何私心，完全是因为这野市鬼气森森，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阎颜拒绝道，“那白龙镇被你弄得滴水不漏，我可不想再去触霉头。”
“你尝试进去过？”我认真问道。
“是的。”阎颜直言相告，“来到这里后，我先去的白龙镇，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进去，差点还吃了大亏。也就是在那时候，我遇见了王桂树，至于后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吧。”
“嗯，那鬼婆子已经被我超度，王桂树如今已经被刘大手戕害至半残，终日与他那鬼孙儿为伍，性命不会长久。”
“有一点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要帮王桂芝，又为什么告诉他和王桂树，采生折割可以正午回魂？”
这其实不算问题，之所以要讲出来，我是想听听阎颜的回答，从而对她有个更清楚的认知。
“我用两句话来形容一下他们姐弟吧。”阎颜斟酌着说道，“王桂树，多行不义必自毙。王桂芝，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好，明白了。”
阎颜的意思很容易理解，王桂芝也好，王桂树也罢，包括被我超度的鬼婆子，其实都是因果报应。
阎颜，不过是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
所以说到底，凡事还是要看个人如何去修行，
“这东西你拿着，以后的白龙镇，你进出自如。”
我给阎颜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那是我用自己头发，编织出来的一个发结。
之外还有一个，用红绳包裹头发制成了中国结，早些年送给小彤，一直随身佩戴着。
送给小彤，是因为她的命太苦，有孝心，经常去找王多福。
此刻送给阎颜，则是起于我的另外一重心思，我不确定她是敌是友，权当是做最后的试探了。
“你经常送女孩儿东西吗？”阎颜接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眼里闪烁着些我看不懂的光芒。
“除了你，只送过另外一人。”我如实说道。
“是谁？叫什么，哪里人？”阎颜追问道。
“吴彤，十二岁，父亲入了这野市，杀死了她的母亲，如今住在我家，我已经决定教她儒家之法了。”
“这么说，我跟她很快就能见面，当为她准备一份礼物才行。”听完我的话，阎颜轻笑着说道。
“你要做什么？”
“把她父亲还给她。”阎颜说道，“你说到了吴姓，那人应该在花酒坊里面，进了那里，十死无生。”
“死了？”
我不知道回去以后，该怎么跟小彤说。
“是的。”
阎颜点头。
“花酒坊里，都是一群红粉骷髅，不把男人吃干抹净是不会罢休的，我所能做的，只是把尸体要回来。”
“不，应该说……是用尸骨做成的陶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