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他来自墓中 > 第八十七章 无解之毒
    曲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又道:“乔老,你有今时今日,一定以为自己十分冤枉,可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是童续因为一己之私,一次次加害当年的小五,可你们不是摄于他的强权,就是被他言语所蛊惑,不是对小五心生怨怼,就是选择站在童续一边,你们背叛他、害他、出卖他,你们从童续那里得到你们现在的一切,你们又有何面目来让当年的小五再让你们更加如意呢?就因为他现在还活着?就因为他现在有了能救治你的能力?那如果你当时做那一切的时候,他死了呢?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你今日去找谁?你们不去找罪魁祸首的童续,又为何要缠着小五不放!”

    乔正闻言,羞愧地低下头去……他双臂颤抖着撑在床沿,此时再也支持不住,终于倒在床上。

    “阿耶!”乔玉人见状,连忙上前搀扶。

    “还有你,乔家娘子。”曲容道,“你的五郎当年救你,是怜你疼惜你,如今时过境迁,你变了,他更变了,如今你吃住安好,生活无忧,本该知足了。毕竟他曾为了你做了那么多,而你却并未回报他什么。所以,我也不知你何来自信,想着他对你还有几分情分,如今能再继续为你去救一个当年险些害死他的人。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十分可笑么?”

    乔玉人咬了咬牙道:“所以你们今日来到底是为何?为了来羞辱我们么?”

    曲桃叹了一声,没有答话。

    曲容自是听到了曲桃的叹息,心中也随之多了些伤感与无奈。于是她道:“来告诉你们,去找童续,别再来找我们。”

    说完她转身,牵起曲桃的手臂走了出去。

    其余人自然紧随其后。

    短短片刻,乔正屋中的人便走了个干净,只剩下乔玉人仍守在乔正床边。

    乔正伏在床上哭泣:“早就知道,早知道……”

    他也不知道早知如此,他会如何。

    乔玉人若有所思,她静静说道:“阿耶,你打算如何?”

    乔正似是想到了什么,复又十分气愤:“去找童续!大公子……肯定有办法!”

    乔玉人露出失望神色,她叹道:“阿耶,不是你的,终也留不住,你为何还不明白。”

    到了院中,曲桃自然地抱起曲容,他微微笑道:“扶稳了么?”

    曲容面色红了个透,对曲桃突如其来的亲近,心中既害羞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曲桃见她不答话,全当她默认了,足尖点地就往乔宅院墙外飞跃出去。

    剩下曲离、魏南河与恭良仪三人站在院中面面相觑。

    恭良仪有些无奈,她移动脚步站在了魏南河身后,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

    魏南河下意识地就蹲下准备背她了。

    恭良仪轻轻一笑,顺势趴在魏南河的背上:“可要将我送回将军府。”

    魏南河闷声点了点头,对一旁的曲离道:“咱们也走吧?”

    曲离还能说什么,他觉得自己今晚来得有些多余,之前的心全都白操了,还不如在家中睡大觉!

    “走吧。”他道,跟着魏南河一起离开了乔正的宅院。

    以后再也不和他们一起出来了!

    待出了乔正的宅院,远远就看见曲桃在前面“飞”得老高。还时不时在屋脊树梢停一停,看起来似乎兴致很高。

    曲离忍不住问道:“他平日也这样么?”

    魏南河摇摇头:“并不。”说完颠了颠背后的恭良仪。

    恭良仪连忙说:“你慢着点,我恐高!”

    魏南河肩头一松:“哦……”

    曲离瞥了一旁那二位一眼,想:我真应该在家睡觉。

    而曲容此时此刻,却切实地体会到了,什么是“手可摘星辰”。

    夜风是凉的,但她紧紧倚靠的曲桃的胸口却是温热的。

    东都城沉睡在一片浓稠的夜色中,如同蛰伏深眠的黑色巨兽。远处明堂高高耸立在东都边缘的宫城中,彻夜点灯,灯火通明,就如镶嵌在东都墨盘上的一尊缀满星辰的琉璃塔,美不胜收。

    曲桃平日总是四平八稳的样子,温温和和不急不缓。今夜,曲容仿佛看到了他别的几分性情影子,他也会气愤、伤心、无奈,身世的谜团与世事对他的不公,似乎并未让他偏离,反而让他成为了现在了曲桃,让她遇到了他。

    或许她命中那一丝也无的姻缘,就是为了空留出来,等着这位造化命数之外的他。

    这就是天命,就是注定吗?

    曲容闭上眼睛,感受风从耳边拂过的声音,她轻轻靠上曲桃的胸口,听见耳边响起规律的心跳声,脑海中想着……

    幸好是你,幸好是我遇见你。

    童续再次见到云心时,禅房中传出一阵浓郁的酒味。

    “法师似乎心情不好?”童续笑着问道,走到云心对面坐下。

    云心正趴在桌上自斟自饮,抬起眼皮扫了眼童续,并不理他,仍自顾自地端起杯酒一饮而尽。

    童续又道:“近日东都曲工风头正劲,又是御赐金漆牌匾,又是各种赏赐……听闻,宫中还欲将另一祭祀大殿的工事全权交于他。云心法师,你推举了这样一个人,一定更受太后信任了。”

    云心冷笑一声:“你来嘲笑我的么?”他近日已经能感受到太后对他的不同。他说的那些讨太后欢心的话,也不似往常那般能引得太后开怀了。太后对他似乎淡了许多。也是,太后身边从来便不缺他这种人。金漆牌匾,他白云寺也有!他能为了太后出家,那些人能做到吗?他们可以吗?

    童续道:“我来看看你,毕竟我俩别的不说,但至少同病相怜,中了同一种毒。”

    云心闻言,抬起头来看向童续:“这毒暂未发作,你来看什么?”

    童续忽然伸手握住云心的后颈,将他拉至自己面前,两人鼻尖对鼻尖。童续轻声开口,温热气息喷在云心的面上:“你看看我的眼睛……它们快要扩散了。”

    云心顾不上童续的无理,听闻毒素扩散,忙向童续眼中看去,就见他瞳孔周围一圈淡淡紫色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些,之前明明只有淡淡一圈细线。

    云心被这个情况吓了一跳,他慌忙推开童续,踉跄着去找铜镜,想要看看自己的情况。饮酒后双腿有些浮软,使他险些摔倒,幸得一旁童续搀住了他。

    童续扶着他走到镜前,让他趴在镜上,仔细看清自己的眼睛。

    和童续一样,云心的眼睛中的紫色也扩散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云心大声质问。

    童续道:“我用药压制了这么多年,或许它已逐渐适应了药性,便能慢慢不为药性所控制了。”

    “换,换药!”

    童续摇摇头:“才疏学浅,要知道,这个毒当初童善人都无法自治,我如今能撑这么久已经算是能人所不能了。”

    云心似乎是第一次听童续提起童善人也与这个毒有关,不由得问道:“童善人,童正莫非当年也是……”

    童续道:“没错,他最后那段时日,就是我陪在他的身边。”他扶着云心慢慢走回桌边坐下,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那时他全身布满紫色的淤斑,身体一日差过一日。我很好奇,无所不医的他为什么不能自治。他那时只说,这是他的宿命,不可抗拒,他终是要死于此。”

    “我本来还以为他临终前将我留在身边,是因为我特殊,有所不同,他要将他所知所能全部传于我,毕竟,我是他收养的义子,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说到这,童续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在嘲笑自己曾经的痴心妄想:“可当童正撒手人寰,我在自己身上也发现了和他别无二致的斑痕……那时我才知,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他将毒传给我了,我终将也会和他一样死于全身紫斑。若非我对医术有所心得,恐怕我根本活不过他死后一年。”

    “那时我就在想,他到底想要隐瞒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要将我除去?”

    云心道:“也许你想害他儿子的事情,被他发现了。虽说他们父子或许并无感情,但父子连心,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童续点点头:“也许……”他看了眼云心,“只是这毒传给你,纯属意外,若非那次我俩……”

    云心抬手止住了童续的话头:“你说这毒通过精血传染,我信。那么你当年又是如何染上的?”

    童续道:“或许,他趁我不注意在我吃食里,滴入了他的毒血……”

    云心此时酒意已经醒了大半,他道:“所以,说罢,你到底找我何事?”

    童续笑了笑:“我发现了童正的秘密,就在祇山,我想里面或许有我们自救之法。”

    云心冷笑道:“如今除了等死,还有什么自救之法,童正自己都死了,我们还能强过他去?”当年若非童续,他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田地,直到如今,他都在怀疑童续当年是不是故意的。

    童续道:“童正不是又活过来了么?复活的他,并未出现毒征,可见这毒或许可以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我们还能死而复生,我们便能脱胎换骨,彻底得解!”

    云心道:“你疯了,人如何能死而复生?”

    “童正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行!”

    “你也说他有秘法没有告诉你,你有何法?”云心质问。

    “我有预感,秘法就在祇山,只要能进入祇山腹地,我们就能得救!”童续说到此,面上浮出激动神色,就连平日那温文的面孔都透着诡异的扭曲,让云心看得隐隐心惊。

    他觉得,这个人,比之他们初见时,似乎更疯狂了。

    “那便去。”云心道,“莫非还要我陪你么?”

    童续闻言收敛了自己的神色:“我们需要一个人。”

    “谁?”

    “童正的儿子,郑五……或许,我该喊他曲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