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念只觉得心中一片烦乱,不知为何,宋浅的话似乎有着一种不能抗拒的魅惑之力。恨意徒生,一时间她竟不知自己为何要执意留在宫中。
“素念,彼时我劝你留在宫中,是觉得皇上与你之间尚有真情实意。”宋浅柔柔道来“可在这宫中久了,才知道,君王之爱,不过是兴起时的些许宠幸。雨露均沾,向来让人心生凉薄。”
素念只觉得心中一片烦乱,不知为何,宋浅的话似乎有着一种不能抗拒的魅惑之力。恨意徒生,一时间她竟不知自己为何要执意留在宫中。
“素念,彼时我劝你留在宫中,是觉得皇上与你之间尚有真情实意。”宋浅柔柔道来“可在这宫中久了,才知道,君王之爱,不过是兴起时的些许宠幸。雨露均沾,向来让人心生凉薄。”
宋浅淡淡朝着素念瞥去,便见她脸色苍白的咬住了下唇。冷笑顺着宋浅唇角溢出“素念,如今为了他,你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入宫之后,你亦看清他待你之心,难道就不恨么?”
素念沉默不语,可指骨却缓缓捏在了一处。宋浅起身,走到素念身边,将手指搁在她的肩上“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你还要周护着他么?”
殿中一角,东瑶倒吸了一口凉气,附着在宋浅身上的妖狐,正使了浑身解数,意欲让素念与容澈反目成仇。
“娘娘,宜妃娘娘来了……”有宫婢行入,恭敬禀告。
素念蓦然回过神来,被打断的宋浅面露恨意,瞪视着那宫婢“她来做什么!”
“听妹妹这意思,倒是不愿意见本宫了……”宋浅话音刚落,宜妃便入得殿来。
素念见状,便起身朝着宜妃行了一礼。
萧蓉打量了素念一眼,便刻意抬高了声调“妹妹何时收了这么一个奴婢,倒是惹眼得紧……”
素念指骨一紧,便捏出一片白来。
“瞧我这眼神……”宜妃浅笑“这是刚入宫的華贵人呐!”
“给宜妃娘娘请安。”素念沉声,这一礼行的十分恪守。可这一礼于素念而言有多不愿和委屈,恐怕也只有她自己心里知晓。
“既然是梅妃的族妹,就不必这般多礼了……”宜妃说着,淡漠摆摆手。
素念缓缓起身,便听得宋浅道“我与宜妃娘娘有话要说,你改日再来……”
“是。”素念切齿,垂首行礼退出大殿。
东瑶听到晟风在身侧叹息了一声,便不解看向晟风。
只听得晟风道“”
本是鸿雁,奈何却做了金雀。只不知她会不会在这宫中折了羽翼……
听到这话,东瑶亦不免叹了一声。素念的确不该在这宫中,可她与容澈之间的牵绊又不得不让她留在此处。
“宜妃娘娘怎么得了空来我这里?这太常宫凋敝许久,可是鲜有人至。”宋浅递上一杯茶,笑意盈盈地说道。
东瑶看得出,这妖狐深谙宫中生存之道,附在宋浅身上如鱼得水。
“妹妹这是哪里话?”宜妃笑意盈盈“今儿一早,阖宫都传遍妹妹受了封赏的消息,自然是要来瞧瞧的。”
宋浅附和一笑,并未回应。宜妃见状又道“妹妹虽是最晚入宫,却是最得皇上宠爱之人。就连本宫也不免时常想着要跟妹妹讨教一番,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皇上这般迷恋……莫不是如那书中所写,有什么狐媚本事吧……”
话音落罢,宜妃便掩嘴朗笑,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宋浅眼中闪过的冷厉光芒。
宜妃此番前来,自然是妒火中烧。原本打算从宋浅口中探听一番,不曾想宋浅谈笑之间却是连半点口风未松,宜妃什么也没探到,便悻悻离去。
她前脚踏出太常宫,宋浅便拿过妆匣中的发钗握在手中,稍一用力,发钗便折做两段。只听得宋浅冷哼一声喃喃道:“自作聪明!”
入夜。宜妃在宫婢的服侍下就寝。
宫婢放下床榻的垂幔,吹熄了烛灯,便悄然退出了寝殿。
次日清晨,一向早起的宜妃却半晌没有动静。宜妃甚少贪眠,因得皇后病着,不必晨昏省定,宫婢们便也没有去打扰。又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宫婢端了清水入得寝殿。一声尖叫之后,便打翻了手中的铜盆。
宜妃悬在寝殿横梁上,脸色青紫,早没了半分气息。
容澈赶到的时候,太监们将从宜妃寝殿内发现的布偶呈到了皇上面前。
接过那布偶瞧了瞧,容澈便递到了宸妃的手中。岳紫宸略一端详,便见那布偶上清楚地写着皇后的生辰八字。
“瞧着倒像是厌胜之术。”岳紫宸淡淡说道,她知道皇上定能听出她话中之意。
果不其然,容澈复又接过那布偶,狠狠捏在手中,便看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宫婢道:“昨日宜妃都见过谁?”
“回皇上的话,昨儿娘娘身子不适,早早便歇着了,不曾见。”跪在地上的宫婢沉声应道。
然而这话落在东瑶耳中却是惊诧不已,昨日宜妃分明去了太常宫。为何这些宫婢……
“自然是那妖狐所为。”仿佛是看穿了东瑶心中所想,晟风在一侧沉声道:“若没有猜错,那妖狐定是抹去了两宫婢女的记忆。如今,太常宫的婢女自然不曾见过宜妃来过,而于宜妃的贴身宫婢而言,昨日是在殿里侍奉了宜妃整日。”
“着实未料她会这般肆无忌惮。”东瑶闻听,后悔不已。昨日在太常宫中,她分明瞧出宋浅眼中的狠厉之色,却只觉得在皇后病中,而她刚刚晋了妃位的关头,这妖狐原本该有些许收敛。可谁知转眼间,她竟置宜妃于死地。
“皇上……”
徐达见皇上站在殿中,神情冷肃,便上前道:“皇上还是先摆驾永宁宫吧……”
毕竟宜妃自戕,此处不该是皇上久留之地。
容澈看向手中的厌胜布偶,心中怒火难抑。即便宜妃的性子骄纵些,但绝不会蠢到用这样的法子。即便此事的确是她所为,既未被发现,只消将这物什处理干净便可,何必行事至此?
方才宸妃已说“瞧着倒像是厌胜之术”。依她之见,自然会分辨个清楚。如今听宸妃的语气,只怕是有人刻意捏造了这厌胜之行,至于宜妃之死,恐怕也要好好掂量才是。
容澈移驾永宁宫,吩咐徐达料理宜妃后事。
岳紫宸屏退左右,便看向容澈道:“皇上有何打算?”
“你瞧得真切吧,那厌胜之术不过是个幌子。”容澈心有不甘。
然而岳紫宸却神色沉重地点点头:“若当真用厌胜之术,也不会用了一个能瞧出诸多破绽的布偶。况且那布偶上沾染着……妖气……”
“宋浅……”容澈低喃。
午时之后,容澈去了寿康宫。几日未曾请安,而今惊觉太后的神情憔悴,面色也略有些病态的苍白。
“太后这几日还咳得厉害?”方一落座,容澈便急声道。
岑息奉上一盏茶,沉声回应:“原本是好些了,可今儿一早听到宜妃的事,便又……”
“咳咳咳……”岑息的话还未说完,太后便已急声厉咳起来。
容澈听到这厉咳声,心不由自主地便揪在了一处:“朕这就宣太医来……”
然而太后轻轻摁住容澈的手:“皇上不必担忧,太医替哀家瞧过,老毛病了,总是要用些汤药慢慢养着才好。”
容澈松了一口气复又落座,便听得太后继续说道:“只是如今这宫中频生事端,哀家这心里……”
“朕知道太后忧心之事,太后安心,朕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容澈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瓮声说道。
太后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是哀家给皇帝添堵,可宫里不安定,这人心总归也是不安定的。阖宫谣言愈演愈烈,皆道是梅嫔姐妹二人狐媚惑主,才使得后宫这般动荡不堪……”说到这儿,太后苦笑:“如今该是梅妃了……皇帝倒是自个儿说说,自这女子入宫以来,短短时日,便已至妃位,怎能叫人不心生妒忌与揣测?要哀家说,这宜妃十有八九是寒了心,才会……”
“太后。”容澈毫不犹疑地打断:“朕说过,此事自有定夺。若太后仍要将此事强加于梅妃身上,那朕也只是退避三舍,求个清净……”
“退避三舍,求个清净?”太后一怔,显然没有料到皇帝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朕并非是个昏君,到底是不是狐媚惑主,也要看这天下有没有葬送在朕的手上。若朕不过是倾心于一人,太后又何必一再为难?”容澈冷着脸,缓缓说道。
太后一口气梗在胸口,难以舒顺,片刻后,她只是朝着岑息摆摆手:“替哀家送送皇上。”
不等岑息开口相劝,容澈便起身:“天渐转凉,还望太后照料好自个儿的身子,朕先走了。”
看着皇上大步流星地离开寿康宫,岑息叹了一口气道:“太后这又是何必呢……”
只见太后目光空洞地注视着殿门,半晌才喃喃问了一句:“岑息,你说,宫中乱事四起,皇上而今又鬼迷心窍,这是不是哀家的报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