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饭店大门,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卖麻糖,想到江启兰喜欢吃这些小玩意,过去打算买点回去。

    岂料刚走到摊主前面,顿时诧异。

    “周大哥?”

    “方亭序!”

    周春生木然的脸颊顿时绽放出笑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惊喜万分:“方老弟,怎么是你啊,哈哈哈,真的是你!”

    看着穿着有些破旧,满脸沧桑,一半头发发白的周春生,方亭序不禁纳闷。

    记得周春生可是运输的大老板,去年见面还是意气风发,衣裳华贵,这才过去一年,怎么变成这样?

    察觉到方亭序的目光,周春生尴尬的嘿嘿直笑,掏出香烟递过去,这才想起方亭序不抽烟,给自己点上一根,无奈笑道:“让老弟你见笑了。”

    “周大哥,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做生意赔了。”

    细聊之下才明白,原来二月份的时候周春生接了趟去河南的运输任务,由于数量庞大,干脆把自己公司下的六辆大卡车全都派出去,可没想到在半路遇到劫匪,车和货全都被人抢走,就连司机都被打残两个。

    这一趟损失极大,周春生掏空家底,卖房卖地也没把窟窿补上,原本经营还不错的运输公司就此破产,这才出来卖麻糖还债。

    “那媳妇孩子呢?”

    闻言,周春生再次露出苦笑,猛吸一口香烟,吐出烟雾后这才道:“媳妇跑了,出事后就带着家里值钱的东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天我喝多了,等醒来后才发现家里面空的连耗子进来都要饿肚子,我把孩子送到乡下爷爷奶奶家里,好歹还能吃顿饱饭……老弟,你别光坐着,尝尝我这麻糖,这可是老手艺,不要钱。”

    把几块麻糖塞到方亭序手上,周春生也扔到自己嘴里一块。

    麻糖确实很甜,可惜根本掩饰不住周春生嘴角的苦涩。

    结婚时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同志,来点麻糖。”

    “好嘞。”

    周春生一改脸上苦涩,笑盈盈地招呼起人,利索称量,收钱,找钱,好一会才忙活完,回身继续坐在方亭序跟前。

    “老弟,你现在的买卖干的挺大,哈哈……”周春生笑着说个不停,试图再找一些话题,可每次话到嘴边却都咽了回去,剩下的只是尬笑,双手捏住衣角来回搓动,用力之猛,连指甲都有些泛白。

    看得出来,周春生是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人聊聊,可惜一直都无人倾听,现如今遇上方亭序,对他而言可谓是个大好机会,那双渴望的眼神已经表达了很多内容。

    方亭序自然也能看得懂其中含义。

    他对周春生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工作经验丰富,尤其是遇到这事也没当老赖,还想着卖麻糖赚钱还债,这份诚信可不容易。

    再说凭借自己当下实力,拉他一把也不是问题。

    “好了周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把东西收拾收拾,有什么问题我来帮你解决,就是不知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是还想继续自己当老板,还是打算上班?”

    “上班,我要上班。”周春生不假思索地回答,甚至在听到“老板”二字时还有种深深的忌惮,显然这次挫折对他的打击不轻。

    “你真的想好了?”方亭序笑道:“据我的经验,当过老板的人大多数都不会再去上班,你不必在乎我的想法,既然我选择帮你,那就不会限制你的规划。”

    闻言,周春生也有些迟疑,陷入沉思。

    “这样吧,你回去把债务整理下,我直接出资全部还清,另外我在哈滨市成立一家运输公司,由你来帮我管理,期限嘛就定三年,你为你打工三年,三年后你要想出去单干,我也不拦着,你看如何?”

    “噗通。”

    顾不上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周春生直接跪在地上,脸上满是欣喜。

    和方亭序交谈中,他确实存有想让对方拉自己一把,但碍于自己和方亭序的关系并不是那么亲密而迟迟无法开口,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方亭序答应的如此干脆利落。

    “方老弟,我……我……”

    周春生很想表达感激和忠诚,奈何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还是觉得无法表达内心感激之情,身躯一弯就准备给方亭序结结实实磕几个响头。

    方亭序被这突如其来的磕头吓了一跳,周围也有不少人注视到这里,赶紧把对方扶起来。

    “好了周大哥,咱们俩也算是老相识,用不着搞这一套,我还有事,你清点完毕债务后就去找张骏,你认识他吗?”

    “认识认识,张总在省里面可开了七八十家麻辣店,去年还得了个先进称号,在市里面名气不小。”周春生可知道方亭序就是张骏背后的老板。

    “那你就去找他,就说是我的命令,剩下的交给他去办,先弄个十辆卡车,然后听安排就好。”

    “方老弟,不,方总,以后我周春生……”

    “停停停。”

    方亭序抬手打断。

    有心人不用发,无心人全白发。

    誓言这种东西听一听即可。

    “你用不着发誓,以后好好干就行,三年后具体是如何情况,到时候我们再说。”

    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帮一把也无所谓,再说周春生此人在运输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下半辈子要是光卖麻糖的话,岂不是有些抬浪费人才。

    带上麻糖回到酒店,江启兰正在被窝里蛄蛹。

    “媳妇,看我给你买到了什么?”

    “呀,是麻糖。”

    小时候家里穷,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因此这一物件就成为记忆中具有特殊意义的食物,哪怕现如今有钱,遇到也忍不住要想要尝尝。

    江启兰笑盈盈躺在方亭序怀中,美滋滋品尝和小时候味道一样的美味。

    “中午吃完饭,下午咱们就回家,一会我给爹娘打个电话。”

    “嗯嗯,那咱们还是去吃火锅?”江启兰笑问。

    “当然,反正是自家饭店也不用花钱,能省点是点呗。”

    “抠门。”

    江启兰笑着打趣一句。

    临近中午,方亭序两口子来到中央大街的海上捞火锅。

    和上午不同,此时火锅店内人满为患,门口还有不少人在等着排队,瞧这样,要是自己不亮出身份的话,估计得等挺长时间。

    “田峰?”

    江启兰突然喊了一句,方亭序顺势看去,排队的人中有个年轻人正笑着冲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