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你好，小同志真的是很年轻啊，要不是有江大姐陪我一起过来，恐怕我还真会觉得这件事很不靠谱。”
方亭序笑笑。
没办法，在全世界，尤其是在神州，一直都很讲究论资排辈这四个字。
年纪一大，就以长辈自居。
殊不知有些人确实当得起长辈身份，有些人却空长一大把年纪，半点人事不干，还喜欢对年轻人指手画脚。
动不动就说什么“年少轻狂”，“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年轻人还需要很多磨练”。
啊呸。
敢情你不是从年轻过来的？
如果不是有姑姑江水在其中的话，像方亭序这样的年轻人连黄万里的办公室都进不去，不，很大概率连楼下大门都进不去。
双方笑呵呵寒暄几句，分别坐下。
黄万里从进门就开始一直上下打量方亭序。
对于这个年轻人，他以前可从未听说过，直到刚才在车上和江水寒暄，再结合递来的资料他才惊诧发现方亭序的不同凡响之处。
如此成就就算是个成年人也未必能办得到，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是江家给他的支持？
想到这，黄万里心中对方亭序有些鄙夷。
“黄叔叔，尝尝这里的菜，还不错。”
“听说这家饭店也是你的。”黄万里吃了口饭菜，觉得还不错，笑问。
“没错，是我瞎胡倒腾出来的。”
“听江大姐说，你这次找我来是想跟我聊聊造车的事情。”黄万里抿嘴笑道：“这可不是个小事情，你年纪轻轻的，何必要走这一行，这其中的痛苦和心酸，恐怕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说着，又看了眼江水，斟酌再三后继续开口：“虽然我不清楚你和江大姐之间的关系，但今天当着江大姐的面，我非常遗憾的告诉你，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帮忙，但造车不行！”
这话说完，黄万里仿佛卸掉千斤重担，目光坦然的看向方亭序和江水二人。
一副“随你们怎么办”的样子。
关于江水的背景，官场无人不知，江老爷子可是开国功勋之一，江家其他人也各个都是人中龙凤，话语权很重，燕京城里的一二品官员在遇到江水时态度都很和善，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
按理说既然江水亲自出面，他怎么也要卖个面子，可……不行！
让一个才上大二的学生涉足这个行业，传出去恐怕会被笑掉大牙，他黄万里就算是被一撸到底，也不可能答应如此荒唐的事情，在进门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准备。
迎着黄万里的目光，江水微微一笑，并未做任何回应。
她自信方亭序不会让她失望。
闻言。
方亭序面不改色，似乎这番场景早就在预料之中。
别忘了，他可是重生来的。
前世。
黄万里在圈内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在整合汽车生产实行资质这一项目上，数不清的老板想要请贿赂，前来打招呼的各级领导也是多如牛毛，毕竟只要黄万里能高抬贵手把一家企业编撰到目录里，这家企业自然会得到国家的补贴和政策扶持。
这里面的可操作空间不是一般的大。
但最后全都被黄万里拒绝。
因此也得罪了不少人，传闻他在下班回家时还遇到过人身威胁，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方亭序只知道在2018年，黄万里会担任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的实权职位，在汽车行业可谓是真正的大人物。
因此。
黄万里此时的拒绝显得在正常不过。
“黄叔叔，请喝茶，不要这么生气嘛。”
年轻人最大的好处就是能腆着一张脸毫无顾忌的一口一个“叔叔”“大哥”，毫无违和感，还能顺带拉近关系，偶尔撒个娇，卖个萌什么的也毫无压力。
眼见方亭序面色如常，丝毫没有想借用江水身份给自己施压的样子，黄万里倒是来了兴趣。
“方亭序，你好像一点也不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造汽车可不是包饺子，就算是失败也不过是浪费二两肉，一斤面的小事，汽车工业承载的可是产业链带动，无论是经济技术贡献，社会变革，国际竞争力和影响力，对国家来讲都非常重要，谨慎是重中之重。
再加上我比较年轻，从未有过相关经验，您拒绝我也是理所应当。”
这番话说的四平八稳，黄万里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目光在方亭序和江水二人身上来回闪动，一时间不知道方亭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选择沉默应对，以不变应万变。
可心中却对方亭序高看一眼。
看来这个年轻人身上还是有可取之处，起码这份养气功夫就比同龄人强。
沉得住气，才能干大事。
“可是黄叔叔，我也是希望能得到一个机会，我知道目前全国有资格生产汽车的企业们都是大鱼，一个个资历背景雄厚，社会经验丰富，人脉关系复杂，跟他们一比，我就像是条泥鳅，把我这条泥鳅放在这堆大鱼里，说不定也能刺激他们一下，省的天天光吃老本不动弹。”
“哈哈哈，你小子也用不着妄自菲薄，江大姐都已经把你的资料给我看过，你可不是条泥鳅，你这条鱼也够凶的，可造车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
“如果我真是开玩笑的话，我就不用费尽巴力的把您请到这里来，我随便花钱找一家企业挂靠，效果也应该大差不差，您说对吗？”
方亭序的话让黄万里沉默。
好像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江水可不是一般领导，能请她出面，从一定程度上也能体现出方亭序的诚意。
人情这玩意可不是头发指甲，用完还能再长。
“继续。”
黄万里淡淡说道。
“黄叔叔，我也不是吃干饭的，未来我国汽车市场庞大，具有超强潜力，尤其是轿车方面的需求会在90年代迎来一波井喷式发展，并且会逐步提升，目前我国的汽车工业大多数采用的是合资模式，以牺牲国内市场来换取技术发展。
但有句俗语说得好，爹有娘有，不如我们自己有，难道您就希望我们的汽车工业关键命脉一直都把持在西方国家手上吗？我看不会，我们神州早晚都要发展出属于我们自己的汽车工业。
就如同当年的原子弹一样，才能不会被别人欺负。
因此，我，方亭序，愿意为之付出努力，还请国家给个机会。”
方亭序的声音在包厢内回荡，震聋发聩。
黄万里目光表情旋即开始变得严肃，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刺向方亭序，试图发现一些端倪。
但心地无私天地宽。
方亭序这番话本来就出自真心，自然无惧。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撞，无数看不见的火花迸发。
看着年轻气盛的方亭序，黄万里也有几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