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一语中的，田万川点点头。
话糙理不糙额，就是这个道理。
此话一出。
全场议论纷纷，众人脸上阴晴不定，可无人知道，就在门外，方亭序已经侧耳倾听。
昨晚。
已经见过江天的田万川自然是对方亭序的提议一百个同意，无论是出于何种心态，他都对方亭序主持工作支持，用他的话讲，别说是方亭序想让三厂生产启兰牌服装，就算是替换自己当厂长都毫无怨言。
连江天这种级别的人物都亲自出面，他要是不答应就太不识趣一点。
方亭序却很清楚。
这里不是封建社会，田万川这个厂长也不可能一言堂，最重要的是获得其他人的支持。
而方亭序也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打着江天的旗号强行命令，以人家那种身份能出现在田万川面前已经是相当给脸。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会议。
气氛顿时变得沉闷，刚才还都纷纷叫好的领导们此时表情阴晴不定，显然心中还有其他想法。
方亭序站在门外透过玻璃将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冷哼一声。
这些人目前的状态通俗点讲就是人倒架不倒。
无论是宏远纺织厂还是启兰牌服装，对于纺织三厂而言都相当于散兵游勇，他们这些曾经吃过皇粮的人自然有点看不上。
这些人个个都是老谋深算的中年人，要是就这么被别人使唤吆喝，面子上根本过不去。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面子上的事情。
“我觉得这种事也无妨。”有人率先开口，先是看了眼田万川后这才继续：“人家虽然用的是我们的设备，可毕竟服装是人家的，而且也是他们发各种工资，听一下也不可以。”
“话不能这么说。”立马有人跳出反对：“咱们厂可是有悠久光辉历史的厂子，曾获得过不少荣誉，现在让一个外人随随便便进来发号施令，传出去我们这些人的脸往哪放？”
“脸？现在咱们工厂连工资都发不出，哪还有脸？”
“那也不能任由别人过来指手画脚！”
“既然你不同意，那你就去找订单过来，厂子的机器再不用都快生锈了，你还在这考虑脸面？”
“你这叫强词夺理，听说那个厂子的负责人还是个女人，让女人骑在我头上拉屎，亏你想得出来！”
“女人怎么了？你妈不是女人啊？”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随着众人争吵愈发激烈，现场的火药味也开始越来越浓烈，有些人甚至已经拍案而起，指着对方鼻子就开骂。
以对方母亲为中心，三代血亲为半径，“亲切”的开始问候。
田万川只觉得头大。
虽说纺织厂的衰败跟国家政策有一定关系，但内部的矛盾也相当激烈，即便没有政策影响，有这群人在，厂子也繁荣不长久。
眼神瞥一眼门外，田万川老脸通红。
同样都是厂长。
人家方亭序就能说了算，自己却奈何不了手下。
这简直是一种悲哀。
“都给我安静！”
田万川发火怒吼，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可火药味依然浓烈，谁也不服谁。
“我已经把宏远纺织厂的厂长请来了，咱们有话还是当面说，不过我要先表明我的观点，我赞成让宏远纺织厂接替，别管什么面子不面子，能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门外的方亭序知道，该自己出场的时候到了。
整理下衣服，推门而入。
一瞬间。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方亭序身上。
紧随而来的便是震惊。
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你是谁？”一直都持反对意见的杨光赫然开口。
“各位，我的身份刚才田厂长已经说过，你们也没必要惊讶，我也没必要骗你们，这方面的事情就用不着浪费时间，我们还是来谈谈合作的事情。”
“你就是宏远纺织厂的厂长，启兰牌服装的创始人，方亭序！”
杨光一开口，方亭序倒是对此人有些另眼相看。
自己行事速来低调，对方却能一语道破，看来是个聪明人，应该早就打听过自己，只是没见过而已。
昨晚田万川跟自己说过，厂子里能做主的有两个人，其一是他，其二就是眼前的杨光。
这个人19岁就开始在纺织厂工作，距今已经有三十三年，人脉广，名声旺。
当年本应该由他接替厂长职位，却没想到上级空降田万川，于是二人这些年表面看起来和和气气，其实私下少不了争斗。
“没错，是我。”
田万川稳坐钓鱼台，目光扫过台下众人的惊讶面庞，心中暗暗鄙视。
这就惊讶了？
恐怕你们还不知道，人家方老弟后面站得可是位大人物，收拾你们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杨光笑道：“别人都知道宏远纺织厂是董映秋做主，可我却打听过，真正做主的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年轻人，今天见面，果然如此，不过你想跟我们合作这件事，我并不介意，只是合作方式上，是不是应该再仔细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你们都听我的，我自然保证你们吃饱穿暖，就这么简单。”方亭序笑道：“至于你们刚才说的，无非是面子上过不去，对此，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既然你们觉得下不来台阶，那我就用钱搭一个台阶给你们！”
话音刚落。
方亭序提起手边的包，拉开拉链后头朝下。
咚咚咚。
几道沉闷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
定睛看去。
桌面上有一座用钱堆成的“小山”！
如此直接的方式让众人彻底愣在原地。
十元一张，一沓百张，目测这一堆足足有五十沓左右。
足足五万多块。
方亭序面不改色。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前天他们才刚刚和银行的杨主任签了贷款合同，足足有三百万，可谓是资金充足，这点钱就是小意思。
明晃晃的钞票摆在这，让刚才还持有反对意见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存折上的十万块和摆在面前的十万块现金，完全是两个概念，带给人的震撼绝不一样。
方亭序淡然笑道。
“各位，请听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