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皓月挂天。
今天元旦。
宏远纺织厂放假三天。
食堂除外。
几十名厨师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菜肴，外面的人在布置旁边那个空闲的车间，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四十多张大圆桌摆放整齐，已经有八道凉菜摆在上面，不少人正在像蚂蚁搬家一样从外面的卡车上往里面搬各种酒水饮料。
主厨在里面忙得满头大汗，不停叮嘱：“都好好做啊，把分量都给我做足，平时你往家里带点吃的喝的，我可以当没看见，但是今天不行，都给我上大份，一定要让大家伙吃饱喝足，别到时候出现不够吃的情况，老子可要抽你们！”
“放心吧师傅，咱们今天的食材充足得很，足够几百号人吃饱喝足。”
“兔崽子你把肉炸干了？”
“师傅，你教过我，炸干才好吃啊。”
“你小子真是个死脑筋，以前那是给领导做，当然要做的好吃，今天来吃饭的都是工友和家属，他们肚子里缺油水，就想吃大鱼大肉，这点道理你都不懂？”
被骂的徒弟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把肉捞出来。
“都给我注意，今天不是给领导做饭，是给广大的工友和家属，你们要保证味道的同时尽可能的多留点油水给大家，明白了吗？”
“明白！”
厨房忙活的热火朝天，方亭序在会议室正在检查工作。
一众领导全都在场。
看着桌子上堆满的钞票，方亭序笑道：“清点好了吗？确定是十万块？”
江文浩肯定道：“绝对一分钱不少，这里是名单，待会我们会按照名单发放奖金。”
“那就好，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奖金晚几天，先给工人们发，订单也都收到了吧？”
“来自周边九个城市的订单，加起来共计96万2千4百块，我们已经收取了定金，车间正在加班生产，不出意外的话，可以按时交货。”
方亭序又问了几个问题，江文浩全都对答如流。
此时的他跟方亭序刚见面时，可谓是天差地别，人虽然瘦了一大圈，可眼神里充满精气神。
“现在还看武侠小说吗？”
江文浩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道：“早就扔了，这段时间太忙，根本来不及看，再说也没什么好看的，这两个月跟着你学到不少东西，我也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确实有点幼稚。”
“权力是把双刃剑，用得好自然会造福百姓，用不好就会祸害百姓，你没必要把自己的家庭看成洪水猛兽，起码你的父辈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都是靠自己努力，而不是拉关系请吃饭，这一点你要明白。”
江文浩之前思维完全是走进死胡同，他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来拯救纺织厂。
殊不知在神州这个人情社会中，想要完成这样一个任务，光靠自己根本不可能，人家有关部门压根连眼皮都不带抬的。
方亭序留给江文浩自我思考的时间，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都说说吧，最近的任务怎么样？”
“我们销售科目前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截至昨天晚上九点，合计营业额为325万5千9百56块。”
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众人惊呼。
两个月前。
他们的厂子已经濒临破产，工人们饿到要在地上挖野菜度日，他们到处求爷爷告奶奶都无济于事，可当方亭序来临之后，迅速开始确定生产目标，贷款，原材料，销售渠道，每个环节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短短两个月，他们就从快饿死的地步达到有三百多万的营业额。
直到现在为止，他们其中有些人都觉得这跟做梦一样。
方亭序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挥挥手让其他人继续。
“生产科也在大力生产，目前库存有24万件准备发货，只是鹅绒方面已经开始出现短缺，希望能够尽快跟东北方面联系，那边的鹅绒质量很好。”
方亭序看向董映秋，后者立马读懂眼神，开口：“我已经跟老家那边联系过，王书记会在这两天运一批过来。”
“记得按照市场价给钱，顺便跟王叔说，我们可以合作搞一个鹅厂，列入计划。”
苗学志，连含香，翟安等人也都纷纷起身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微笑。
直到所有人都说完，大家纷纷看向方亭序，等待这位厂长开始总结性发言。
方亭序双手一摊。
“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闻到空气中炸丸子的味道了，难道你们就不饿？”
“哈哈哈……”
众人大笑。
“多余的话我不想说，这些不是我方亭序一个人的功劳，没有你们在中间组织协调，没有下面的工人天天累死累活的干活，我方亭序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具体的奖罚措施之前就已经发下去，每个人该拿多少奖金都有明确内容，不用我再重复，今天先给工人们发钱，等下个月一号再给你们这些领导发，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意见，每个月的工资足够家里开销。”
“厂长，能不能早点啊。”有人不好意思道：“眼瞅就快要过年，家里面用钱的地方太多。”
方亭序稍作沉思，扭头看向会计：“连领导的奖金算上，账上面的钱还够不够？”
“由于您要求在账面上预留工人三个月的工资，可能有些不够。”
“这样吧，谁有资金需求可以提出来，我先个人掏腰包借给你们，等你们下个月发奖金后再还给我，就这么定了，吃饭去吧，散会。”
“哗啦啦。”
雷鸣般的掌声齐刷刷响起。
“你们记得让大家饮酒适量啊，别喝多在厂子闹事，我让大家聚餐是热闹的，不是给自己找麻烦的，等大家吃饱喝足，我再开始发奖金。”
中层领导们欢天喜地的离开会议室。
翟安，苗学志，连含香，江文浩四人却并未离开，原本也打算走的董映秋见状，也顺势留了下来。
“几位有事？”
翟安等人互视一眼，还是江文浩率先开口道：“方亭序，年后我就走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接手纺织厂。”
除了董映秋，其他人都没注意到，江文浩说这话的时候，旁边的连含香表情有些不自在。
“承包？”方亭序对这些早就熟悉。
当下他在老家还承包着两家罐头厂。
哪知江文浩却摇摇头笑道：“不只是承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用关系让这家纺织厂变成私有制，目前国家正在实行放权让利，默许有个体、私营经济发展，连一些大型国企都开始承包出去，更何况宏远这家小纺织厂，估计没什么人会感兴趣，你弄出来的启兰牌羽绒服是个好头，我相信宏远纺织厂在你的带领下一定会走的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