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登机口，就看见雷战和程鹏冲自己不断招手。
互相打了个招呼，乘车回到村子。
还没下车，便看见江启兰正挺着肚子站在树下，一双耳朵被冻得通红，江河和章桃花两口子也在，江启强和三胖，海涛正翘首以盼，欢呼的跑了过来。
“启兰。”
方亭序下车，把江启兰轻揽怀中，赶紧用双手捂住她已经通红的耳朵，心疼道：“都说了在家里面等着就行，干嘛天寒地冻的出来？”
“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在方亭序耳边响起，方亭序心中涌现出无尽温柔。
江启兰脸皮薄，考虑到周围还有那么多人看着，方亭序只好放弃一些亲昵动作，牵着江启兰的手朝家里走去。
身后江河捶了下方正的肩膀，哈哈大笑：“怎么样老方，死不了吧？”
“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接过江河递来的香烟，方正深吸一口家乡的空气，才感觉浑身放松。
“那晚上喝两杯？”
“喝两杯，在外面可憋死我了。”
方正的话引来杜慧兰的白眼，明明专家让他少喝酒，可没想到这老小子一回来就吵着要喝。
算了。
开心就好。
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人，对生死其实看到很淡。
用他们的话来讲，跟那些已经牺牲的相比，他们现在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序哥。”
“序哥。”
“亭序哥哥。”
三胖，海涛，罗初夏三个小辈也都围过来，几天不见他们的主心骨，心里一直都有点不得劲，现在看见方亭序就站在他们面前，瞬间踏实许多。
“给你们带回来的礼物都拿到了吧……对了初夏，你爸还没回来？”
“没有。”罗初夏笑道：“前几天我爸爸来信了，说是因为他表现好，被那位教授留下来要指点一段时间，还说过年都不一定能回来呢。”
说起这个，罗初夏的情绪有些低落，说话也带着几分鼻音，方亭序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几句，同时也为罗海感到高兴。
能得到袁爷爷的指点，对于他们这些搞学术的人而言绝对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一伙人在江启兰家里吃了顿晚饭，期间欢声笑语不断，对于方亭序一行人而言，算是得到了彻底的放松。
李建并不在场，他回来的第一时间便赶回家里。
“儿子，爸爸回来了！”
李建提着大包小包冲到家里，满脸兴奋。
在外面这几天，他最想念的就是李俊卿，每天都在担心李俊卿自己生活的怎么样。
李俊卿正在奋笔疾书，突如其来的喊声直接把他解题的思路打断。
啪！
李俊卿一拍桌子怒吼道：“你看不见我在学习吗？吼什么吼？”
李建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紧接着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下赔笑道：“对不起啊儿子，爸错了，爸不该打扰你学习，爸错了。”
李俊卿翻了个白眼，继续一头扎在书里，压根没搭理他。
李建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适，看着儿子在认真学习，脸上满是欣慰和自责。
该死，自己回来怎么能大声呢？
“洗衣服去，我没衣服穿了，别用洗衣机啊，太吵了。”
李俊卿的声音响起，李建就像听到圣旨般立马来了精神，看着床上堆积了不少的脏衣服，全都扔到盆里来到洗衣房，也不管此时外面的天气恶劣，欢天喜地的开始卖力揉搓。
没有热水？
无所谓。
昏暗的黄色灯泡下，就着冷水洗衣服的双手很快被冻得通红，可李建像是感受不到，洗得那叫一个卖力。
很快，衣服全都被洗干净，拧了几遍水后这才满意的抱回屋子里晾晒，然后才赶紧来到炉边烤火，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李俊卿终于把最后一道题解开，彻底松了口气，站起来伸了下懒腰。
看见李建冻红的双手，李俊卿眉头蹙起，倒了杯热水塞到李建手上。
李建满脸笑容。
“儿子，写完了？”
“嗯。”
“要不你看看那些东西，都是给你买的。”
李建过去扒拉几下，脸上露出几分满意，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李俊卿之前大小也是个少爷，好东西见多了，根本不会因为一点好东西而眉开眼笑，相反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回家看了吗？”李俊卿坐在李建对面，熟练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
“儿子，你少抽……”李建正要规劝，却被李俊卿的眼神给止住，外人要是见了，很难判断二人究竟谁才是爹。
“我的事你少管，我问你回家看了吗？”
“回了，我回去看了。”
“咱们家现在谁住着？”李建沉默，本想说不知道，却被李俊卿一语道破：“我知道，是郭叔叔对吗？”
李建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向儿子，却被李俊卿此时脸上的阴冷和诡笑给吓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这是他儿子吗？
“怎么？你觉得我猜不到？”李俊卿深吸一口香烟，徐徐烟雾从鼻孔出来，俨然是老烟民，这才缓缓开口：“郭叔叔可是个好人啊，当年没少帮咱家，要不然我妈也活下来，你说对吗？”
“帮”这个字被李俊卿加重语气。
“儿子，有爸在，爸一定能……”
“你能个屁啊！”李俊卿毫不气的甩出一句，慢条斯理的摸了摸下巴，满是鄙视的看着李建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咱家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妈会死？我会惨到在那个破学校上学？”
每每提及此事，李建便哑口无言，低头默默认输。
“我告诉你李建，你现在就是赚钱还债，给我攒钱去上大学，给我妈报仇的事情你一丁点都不要碰，你没有资格，再等几年，那些仇人，仇人的儿子，孙子也已经长大，到时候我要亲手捏死他们！”
李俊卿脸上笑的是那样的开心满足，仿佛已经看到那些仇人在眼睁睁看着儿子孙子死去后，轮到自己的那种恐惧和惊慌。
太美妙了。
回味了十几秒，李俊卿这才睁开眼睛，自顾自回到床上，定好明天起来的闹钟后和衣睡下。
火炉明明烧的正旺。
可李建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已经熟睡的李俊卿身上。
记忆深处那个乖巧可爱的儿子已经没了。
不过。
那又如何？
只要是我儿子想干的事，我必须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