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方亭序直接来到公安局,找到正在休息的程鹏。

    思来想去,既然想要人证,那程鹏再合适不过。

    程鹏凌晨才被换下来,刚睡几个小时就被叫醒,睁眼一看,方亭序就在眼前。

    “鹏哥,跟我走一趟,抓几个抢劫犯怎么样?”

    “啊?”

    程鹏还以为在做梦,使劲甩了甩脑袋,洗了把冷水脸才清醒。

    “亭序,大白天的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光天化日之下,哪来的抢劫犯?”但瞧见方亭序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霍先生那件事?”

    “没错,你信不信我?”

    “我当然信你,我这条命可是听你的话才捡回来的,可咱们要去哪抓人?”

    “这你别管,跟着我走就行,我知道你今天放假休息。”

    “亭序你到底图点啥啊,霍先生他们两口子摆明了不信你,你何必上赶着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

    程鹏不懂。

    这种事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才对。

    就跟谈恋爱一样,两情相悦才能走到一起,当舔狗是没好下场的。

    “天机不可泄露!”

    方亭序发现这句话真是万能。

    “你什么都别问,抓到人,功劳自然是你的,抓不到人,就当跟我进山玩一圈,敢不敢赌一把?”

    程鹏用手搓了搓脸,迎上方亭序坚定的目光:“是不是就算我不去,你自己也要去。”

    “没错,我已经决定了。”

    “那还说什么,反正我今天刚好休息,就陪你去一趟。”

    霍东来对方亭序有救命之恩,方亭序对程鹏又何尝没有,就冲这一点,程鹏也不会拒绝。

    很快收拾好的程鹏开上一辆吉普,带着方亭序直奔费县。

    “鹏哥,这次很有可能遇到危险,留点神。”

    “放心吧亭序!”程鹏把衣服撩起来:“带着家伙呢,真要是有劫匪,我保证他吃不了兜着走!”

    80年代,公安局各个部门的正式警察都配有一定枪支。

    其中,一把手和二把手配发的是“七七”式手枪,科,所,队长等人配发的是“六四”式手枪(俗称“小砸炮”),一般干警配发的是“五一”式。

    这种手枪净重0.85千克,装满8发子弹后共计1.01千克。

    看到这家伙。

    方亭序顿时心里有底。

    “亭序,有件事我想跟你承认错误,昨天霍先生找我问话,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把那两个案子跟他说了一遍,可我瞅他的意思还是半信半疑。”

    “说就说了吧,霍东来,徐绮梦两口子跟我有些渊源,所以我必须要把某些隐患彻底除掉,报答他们。”

    闻言,程鹏心底更感好奇。

    可看方亭序明显没有想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也只好按捺住刨根问底的打算。

    三个小时后,二人抵达费县格山镇。

    “接下来去哪,要不我找本地的公安问问?”

    “不用,穿过这个镇子,找个地方把车停下,咱们上山。”

    如此重大的案件自然在方亭序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前世他还请了几个和尚来到案发地念经,以求超度亡魂。

    再说这个地方偏僻落后,只有这一条土路能走,绝不可能走错。

    “好了,就是这样,咱们上山转悠吧,运气好今天就能把事办了。”

    程鹏换上便装,也不多问,跟着方亭序开始上山。

    同一时间。

    霍东来和徐绮梦也朝老家而来。

    跟前世一样,二人除了司机,其他随行人员一个没带,车子也是一辆对他们而言最普通的桑塔纳。

    霍东来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愧疚。

    所谓低调,只不过是借口。

    其实他何尝不想多带一些人给妻子壮胆,可徐绮梦出身不好,根本没有得到霍家认可。

    霍家的资源只能给霍家人使用。

    其他人想都别想。

    即便徐绮梦已经怀孕,在霍家眼里也只不过是个生育机器。

    这种机器,要多少有多少。

    这一点,徐绮梦也很清楚,只不是自我欺骗罢了。

    “亲爱的,一会我们去你家的时候要不要给点钱?”霍东来问道。

    徐绮梦双手死死握住膝盖,青筋暴起,半晌才点头:“给吧,要是不出点血,恐怕他们不会让我把爷爷的牌位带走。”

    车子行驶在乡间小路上,很快便来到格山镇。

    说是镇,其实比村子也高级不了多少。

    在这个年代,普通县城都穷的叮当响,更何况是这个偏远小镇呢。

    车子一出现,立马就成了整个镇子最大的新闻。

    “哎哟,这是谁家买车了?”

    “怎么可能是咱们镇的人,我天天在镇子转悠,哪家也没这种本事。”

    “走,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还能跟有钱人弄点好东西。”

    “走走走,一起去。”

    穷不是没有道理,这里的人每天闲出屁,除了一日三餐,就是蹲在家门口等待政府救济,压根就没想过靠自己双手赚钱,整个镇子的风气都是如此。

    渐渐地。

    车子后面跟了一群人,就像是丧尸闻到了新鲜血肉,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贪婪和欲望,似乎不管他们是否认识这辆车,都想着从里面捞点好处。

    车里的徐绮梦见状,俏脸浮上一层灰蒙蒙的失望和恐惧,拼尽全力却依然没能控制住自己身躯的颤抖。

    霍东来心疼的把妻子揽入怀中安慰:“没关系,没关系,亲爱的,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到你。”

    “回去吧,我们回去吧,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咱们走吧。”

    “来都来了,总得把爷爷的牌位拿回去,一切都有我!”

    “不!”徐绮梦突然扯着嗓门怒喝:“我们回去吧达令,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昨天我梦到我爷爷了,他老人家让我不要回来,真的,我真的梦见了!”

    “你太紧张了,放松,放松!”霍东来安抚道:“你放心,大不了我们给他们点钱,只要拿到爷爷的牌位,我们立马就走,再去山上把爷爷的尸骨取出来,霍家的大师说过,只有今天可以开棺取骨,你太紧张了。”

    “东来,我不是紧张,我……我是害怕!”

    前面就是家门,越是靠近,徐绮梦的手越发冰凉。

    仿佛回到的不是家,而是噬人的魔窟。

    门口蹲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长期的风吹日晒让他们有种远超岁数的苍老。

    女人正蹲在地上摆弄某种不知名的蔬菜叶子,这是她从菜市场捡回来的,是他们饭桌上唯一的绿色蔬菜来源。

    男人在旁边晒太阳,是不是把手伸进裤裆挠几下,看到车子开过来不由的咧嘴道:“这车真特么的漂亮,等老子有钱了也买一辆。”

    “你买你马勒戈壁,连饭都吃不起了,还买小汽车,老娘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