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迟疑片刻，表情从凝固到绽放几乎是在转瞬之间，讨好的笑容在脸上出现，甚至没有看出半点不满，也不嫌脏，直接用右手盖在唾沫上开始仔细认真的擦拭，末了还不忘用自己的衣服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抬头，脸上迸发出灿烂的笑容，仿佛自己刚才完成的是一项极其重要且伟大的事业，继续带着讨好和卑微回应：“王主任，您看这样还满意不，要不要再借点您的口水，我把另外一只鞋也擦了。”
大肚男人一怔，李建擦得太快，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更让他诧异的是李建居然真的能够干出这种事！
被李建如此讨好的笑容注视着，一股无与伦比的虚荣感瞬间填满大肚男人的脑子。
“哈哈哈，那就擦了吧，擦完我立马签字，你去财务室预支工资去吧。”
二人全都沉浸在这方小世界中，丝毫没注意到门外在听到李建的名字后便陷入回忆的方亭序。
难道他就是前世商圈内部有“李阎罗”之称的李建？
之所说圈内人都叫他“李阎罗”，是因为李建做事从来不讲规矩，视人命如草芥。
这个人在40岁染上赌博，倾家荡产后妻子被债主逼到跳楼，50岁又经历了丧子之痛，可就算是如此沉重的打击，李建还是硬生生挺过来并创办了婉卿集团，发展壮大，短短数年，他的名字便出现在全国富豪排行榜前二十的名单上。
也许是因为中年的悲痛经历导致心理扭曲，再加上孑然一身不怕报复，李建的手段冷酷毒辣，竞争对手被逼到全家跳楼的事情简直是家常便饭，操纵股市，收割股民，因破产而自杀的股民比比皆是。
还有私下传他涉足买卖白粉，着实是个狠角色。
就连方亭序自己都尽量避免跟这个疯子打交道。
更无语的是他活的还比自己长，方亭序还记得当时自己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时候，这家伙还给自己送来寿宴请帖。
思绪翻飞之间，李建拿着签字的条正往外走，看见方亭序时尴尬一笑，擦肩而过。
方亭序饶有兴趣的看了眼李建，看起来他也在食品厂上班，要是有机会的话，自己还真想将此人收服招揽至手下，凭“李阎罗”的能力，想来以后绝对能帮到自己。
暂时按下这个念头，方亭序来到四楼采购部。
正好李建也刚拿了工资回来，看见方亭序赶紧上前有礼貌的询问：“同志，请问你找谁？”
看到上辈子商圈出名的“李阎罗”如此有礼貌，方亭序有种奇妙的感觉，审视的眼神盯的李建发毛，足足十几秒后这才笑道：“我找主管采购的赵主任。”
“赵主任这些日子请假了，你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先跟我说，我先试着能不能办，行吗？”
李建没有因为方亭序年轻而有丝毫怠慢，言语表情都很真挚，完全看不出狠辣阴毒的样子。
方亭序拿出香菇酱，把采购长白山香菇的事情说了一遍，李建略显为难。
“不好意思同志，这件事需要有王主任的签字才行，我带你去找他。”
“难道你就不怕他再让你擦鞋？”周围也没人，方亭序直言不讳。
李建一怔，微微摇头，可方亭序分明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怨毒一闪而过，但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真挚诚恳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愧是“李阎罗”，这份忍性一般人难以企及。
“方亭序？”
突然，有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
回头看去，之前跟在董明月身边的刘秘书此时出现在身后，正满脸惊喜的看着他。
“刘秘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刘秘书上前和方亭序握了握手，语气轻松愉悦笑道：“昨天小姐还在念叨你，要是让她知道我今天遇见了你，估计会很羡慕我。”
“哈哈哈，刘秘书过奖了，我就是个乡野村民，没那么大本事。”
“你手上的是香菇酱？这么快做成？”
刘秘书显然知道董建章和方亭序之间的谈话。
“没错，我来找采购部的赵主任谈谈采购香菇的事情，没想到他不在。”
“这都是小事，合同我已经都做出来了，你去找王志让他签字，然后我们之间就可以进行合作，其实董总前几天叮嘱过我，说只要你有胆子来签合同，他就愿意支持你，我跟了董总七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重视一个年轻人。”
刘秘书感慨不已，同时对方亭序充满好奇。
毫不夸张的说，这些天她私下秘密把方亭序的祖宗八代都调查了个遍，除了他父亲是个默默无闻的战斗英雄之外，其他没任何特别之处，甚至一个月之前方亭序还是人人讨嫌的混混，却在短短一个月内脱胎换骨，白手起家。
保守估计，现在方亭序手上起码有七万块钱。
这才刚过一个月啊！
“承蒙董总厚爱，那我现在就去找王主任签合同，至于香菇酱的安全检测就麻烦你了，稍后我想请刘秘书去家里吃顿饭，还请赏脸。”
方亭序也对董建章多了几分好感，就凭在王书记家里短短聊了几句便敢支持自己做香菇酱，说明他是个相当有魄力的人，跟这种人合作会痛快很多。
“哈哈哈，方亭序，你这人真有意思，明明跟我弟弟差不多大，说话办事却跟个大人一样，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刘晓梅。”
“晓梅姐。”
方亭序笑眯眯的喊了一声，刘晓梅一愣，跟着嫣然一笑，点头算是答应。
“其实做安全检测用不着这么多，我想分出一半给晓梅姐尝尝，这酱真的很不错，无论是拌面还是拌饭都很香。”
“那就谢谢你了，下午我还有事，去你家吃饭就算了，好歹你也叫我一声姐，中午我在食堂请你吃饭，顺便试试你的香菇酱。”
“好，那就中午见。”方亭序刚要走却顿住脚步，“对了晓梅姐，王主任那边我需不需要打点一下，毕竟是需要求人家办事，万一卡住不给我签字怎么办？”
刘晓梅翻了个白眼。
别看她已经三十岁出头，可无论是身材样貌还是气质穿着都俱佳，这一记风情万种的白眼瞥过来，方亭序下意识一硬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