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门缝，方亭序能看到王大妈脸上得意的笑容。
“再说了，三种酱混合之后味道并不差，咱们都是尝过的，这怎么能算骗人呢？而且城里人能吃过什么好东西，我敢保证，这酱保证香掉他们的舌头！”
方亭序推门而入，三人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王大妈看见方亭序进来赶紧起身热情打招呼。
“亭序你来了，我们做的香菇酱怎么样？是不是能卖大钱？我跟你说亭序，这可是我们三个人的秘方，价格绝对不能少，怎么也得给个一二百块才行。”
老赵叔则沉默不语，蹲在地上一个劲抽烟，偷偷抬起头，和方亭序的眼神对上之后又赶紧低头，眼神四处飘散，还不等说话，一张老脸已经变得通红。
牛婶一个劲的打毛衣，心虚的根本不敢说话。
香菇酱在方亭序手上抛来抛去，犀利的目光不断在三人脸上扫射，直至王大妈和牛婶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逐渐消失。
“怎……怎么了亭序？”王大妈强行挤出一抹笑容。
“到嘴边的肥肉你们都吃不上，看来你们一大把岁数都白活了，就这种东西你们还想卖钱？狗都不吃！”
此话一出，三人的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被方亭序这样一个小辈呵斥，他们就算脸皮再厚也挡不住体内的羞耻心发作。
王大妈不服，针锋相对：“我说亭序，你这话说得有点难听点了吧，这酱我们三个都尝过，味道很不错，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粑粑了？”
末了，再补上一句。
“你不会是想趁机压价吧，我脑子可不笨。”
“王大妈，你脑子确实不笨，相反，聪明的有点过头了！”方亭序把香菇酱拍在地上，冲他们摆手：“来来来，你先吃一口再说，你要是敢说这酱好吃，我方亭序把脑袋割下来给你！”
三人一脸不可置信上前用手指蘸了一点送到嘴里。
短短几秒。
几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
“这……这不可能！”王大妈冲到屋子里拿出勺子，直接弄了点瓶底的再次品尝，却还是一样的结果。
“都尝到什么味了吧，你们一个个都是我的长辈，就拿这个糊弄我？哪个傻子能被你们糊弄？城里人都是傻子吗？”
素质三连问，让对方哑口无言。
方亭序直接从兜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晃了晃。
金钱的魅力瞬间覆盖住三人。
三人连呼吸都开始急促，面朝黑土背朝天的种了一辈子地，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尤其是王大妈，原本以为就能弄个一二百块钱的她发现居然和这么多的钱错过，简直是痛心疾首。
“看见了吧，这是老板给的定金，我本来还打算酱做得好就给你们发了。”方亭序鄙视的看着他们，“不过现在看来你们没那个命，以后不要说我方亭序没给过你们机会。”
“走了，你们慢慢聊。”
看着钞票从自己眼前飞走，王大妈三人立马急了。
想说两句却因为理亏说不出口。
牛婶一把推开王大妈破口大骂：“王大妮，你就是个丧门星，我都说了这么干昧良心，你还偏要干，现在好了吧，白花花的钱从眼前飞走，你缺不缺德！”
“这事能怪我吗？”王大妈视财如命，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钱现在却飞走，简直心如刀绞，急得连眼泪都要冒出来，“你昨天不也答应了吗？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出馊主意，说不定人家方亭序连定金都给了！”
“都吵什么吵？”老赵叔此时站出来怒喝道：“还不赶紧追上去跟人家亭序道歉，求人家亭序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这回，说不定这事还有转机，毕竟乡里乡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对对对，赶紧把亭序拉回来！”
王大妈脚底像是装了火箭一样赶紧冲出门，直接拽住方亭序胳膊赔笑道：“亭序，亭序你等等，都是大妈不好，大妈给你道歉了，你就原谅大妈一次。”
“亭序，牛婶也做得不对，你再给个机会吧。”
“亭序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我媳妇要吃药，孩子还得上学，没钱真的能闹出人命！”老赵叔干枯的大手上全都是口子，正死死抓住方亭序胳膊，脸上满是懊悔和哀求。
一文钱难道英雄汉，更何况是这么多钱。
“牛婶，不是我不给机会，是你们自己把握不住，在商言商，人家大老板花钱请你们调制配方，要的不是这种东西，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让我怎么跟人家交代？”
别看老赵叔平时闷闷不语，关键时候反应贼快。
“亭序，一天，就一天时间，明天我们要是做不出正儿八经的香菇酱，那就是我们本事不济，以后再也不提这事了！乡里乡亲的，你就给个机会！”
“对对对，我们马上就去改进！”
“这次保证不会出差错！”
看目的已经达到，方亭序装作为难的样子，点头答应。
“亭序答应了，赶紧走！”
“老赵，你把你家的干香菇拿上，我去把我家今天刚采的香菇拿上，咱们一起去牛婶家，咱们每个人都做一遍，其他两个人在旁边看着，互相讨论，赶紧的！”
王大妈财迷，对金钱的渴望让她迸发出强大的组织能力。
三人鸡飞狗跳立马转身离开。
方亭序站在身后面露笑容。
小样，上百个高管我都能治的他们服服帖帖，更何况你们三个。
与此同时。
李俊卿也回到家里。
与其说是家，更不如说是一间单人宿舍。
推开门便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费力的洗着衣服，他的右腿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弯曲，还有明显的弧度，显然是遭受过重击导致的残废。
“爸，我回来了！”
“俊卿回来了，快让爸看看。”
男人艰难的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笑容满面的想要过去拍拍李俊卿的肩膀，却被李俊卿面无表情的躲开，一记嫌弃的眼神直射男人，没有丝毫掩饰。
“好好好，爸不碰你，饿了吧，赶紧吃点饭，今天你来的正好，有人给了爸几块锅包肉。”
男人眼神深处闪过浓浓的痛苦，表情却依然充满笑容，见李俊卿脸色不对，男人小心翼翼问道。
“俊卿，是不是遇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