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阿澈他……”苏知知又小声说了一遍。

    可是周围士兵嘈杂,把苏知知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虞大夫示意苏知知先去吃饭,他还在忙。

    郝仁这时候也走过拉苏知知回去:“知知,要吃饭了,阿澈呢?”

    苏知知被郝仁拉着往回,又见四周实在太吵,只得大声重复了第三遍:

    “我说——阿澈的屁股被虫子咬啦——!”

    嘈杂的声音停了片刻。

    周围有一瞬的安静。

    苏知知这一遍的声音很大,是喊出来的,整条队伍都听见了。

    声音被风吹得在附近的山谷来回飘荡。

    “阿澈澈澈……的的的的的……屁屁屁屁……”

    “……股股股股……被被被被……”

    “……咬了了了了……”

    片刻的寂静后,周围爆发出哄笑声。

    “哈哈哈哈……”

    苏知知难得地对薛澈产生了一丝愧疚。

    八岁的孩子也知道要点体面了,有些事情是不好说给外人听说的。

    可她真的没料到刚才会突然安静……

    虞大夫和郝仁闻言,眉头蹙起。

    虞大夫“怎么被咬的?”

    郝仁:“带我们去看看。”

    苏知知和薛澈给林子施天然肥的地方的确不远。

    因此,苏知知最后那一声大喊还有士兵们的哄笑声都传入了林子。

    林内,靠着一棵大树桩坐着的薛澈都听见了。

    他手里绝望地抓着一把草,脸红得都要滴血了。

    人或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或……被人笑死。

    他,薛澈,薛愈之,今天就要被人笑死了。

    还有,他被咬的不是屁股,明明是大腿!

    刚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和苏知知照例出来各自找了个隐蔽的角落。

    薛澈解决好了之后,整理好衣服站起身走了几步,忽然大腿一麻,笨重得挪不动。

    再走几步,竟然连走都走不动了。

    他捏住自己的大腿,见一条虫子从裤腿中爬了出去。

    “阿澈,你怎么了?”解完手的苏知知正好看见薛澈扶着树桩慢慢滑下去。

    薛澈尽量表现得镇定,不想吓到苏知知:

    “知知,我好像被毒虫咬了,你能不能帮我去找虞大夫来?”

    苏知知听说薛澈被咬了,快步走过来查看:

    “你被咬哪了?我看看。”

    薛澈捂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苏知知动。

    毒虫大概是咬在了大腿内侧,脱裤子才能看到。

    薛澈尴尬地低声道:“在阴股,你不便看,还是快让虞大夫来吧。”

    苏知知没听清,以为薛澈说的是屁股,急匆匆地跑去找人了。

    于是就发生了刚才那一幕。

    虞大夫、郝仁、魏大栓还有秦啸都跟着苏知知来了。

    他们把薛澈背上马车检查一番。

    过了一会儿虞大夫神色如常地出来:

    “无事,只是被经络虫咬了,对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双腿会麻木十至十二个时辰。”

    一行人都松了一口气,还好不严重。

    可是躺在马车里的薛澈觉得现在事态很严重。

    严重到他这几天都不想出来见人了。

    炉子上的浓汤已经煮得咕噜咕噜冒泡了,香味飘散,惹人食指大动。

    天已经黑了,大家坐在火堆边吃晚饭。

    苏知知手里捧着一个热乎乎的碗,碗里面有猪骨汤和面条,还有煮烂的肉脯、炸猪皮和鲜香的蘑菇。

    “好香呀。”

    苏知知吃一口面条,再喝一口汤,全身都是暖的。

    她抬头看着漫空的星斗。

    虽然在外面出远门,可是喝到的汤还是村里的汤,天上的星星和在黑匪山看见的星星也很像。

    去远的地方,有好多东西不一样,但也有好多东西其实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