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知:“能一个人猎到豹子很厉害,豹子爷爷你像我们村里人一样厉害。”

    苏知知这句话是很高的评价。

    她高兴村里添了豹子爷爷,可是转头听说哥和秦爷爷要回长安去了。

    慕容棣和秦老头走得很急,次日一早就要走。

    郝仁夫妇带着苏知知和薛澈送行。

    郝仁看着外甥:“棣儿此番回京小心。”

    慕容棣:“舅父放心,我和师父定会平安到京。扣在县衙的禁军和宫人也会放出来,护送我们回京。”

    和慕容棣一起来的禁军和宫人这些日子被严加看守在县衙后院,与外界消息不通。

    慕容棣偶尔会去那装疯卖傻演几回戏,再配合上宋县令的说辞,假装他一直缩在县衙内没有出去。

    伍瑛娘对秦老头道:“秦叔,劳烦你护着棣儿。”

    “小弟是我的徒儿,做师父护徒儿,谈不上什么劳烦。”

    秦老头现在有两只耳朵了。

    为了避免出去时太惹眼,秦老头请秋锦玉给自己做了个假耳朵,看起来正常些。

    他扮作宋县令家中老仆,代替宋县令回长安家中探望。

    苏知知问:“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啊?”

    苏知知头上的头绳有些松了,慕容棣顺手将妹妹的头绳扎好:

    “快的话,几个月就会回来。”

    慕容棣低头:“知知有什么话想让哥带去的吗?”

    苏知知很宝贝地拿出一个手串。

    一根牛筋缠了线做成的细绳,上面串了好多个小东西,有小木球、小石头还有晒干的小果实。

    牛筋绳是薛澈缠起来的。

    串着的东西是苏知知平时捡回来的,然后在会手艺的村民帮助下穿洞、打磨边角和上蜡。

    很圆润,很光滑。

    “我没见过姨姨,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这是我和阿澈做的手串,送给姨姨。”

    “好,那我代母妃谢谢知知和阿澈。”慕容棣把手串小心地收进怀里。

    东边越来越亮,太阳就要从山头冒出来。

    秦啸和慕容棣师徒的身影在视线中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薛澈对郝仁道:

    “郝伯伯,这次我表叔送军衣去西北,我也想一起去。”

    薛澈语气很坚定。

    他的身体已经好了,他要去西北亲眼看看薛家军。

    郝仁没有拒绝:

    “是该去了,你父亲牵挂你已久,总要见了面才真正安心。”

    苏知知举手:“爹,我也要去!”

    慕容棣和秦老头去长安了,现在薛澈也要走,苏知知哪里还坐得住?

    薛澈:“知知,去西北可能很危险。”

    苏知知反问“比岭南危险么?”

    薛澈:……不知道。

    伍瑛娘握住郝仁的手,似是看清了他的心思:

    “阿仁,你想去?”

    郝仁默认了。

    但他在思考,若他离开,村子由谁打理?

    村中能人众多,需要一个镇得住的人。

    伍瑛娘:“阿仁,既然你想去就去,有我在村里,万事放心。”

    苏知知抓住伍瑛娘的衣角:“娘,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么?”

    伍瑛娘捏了一下苏知知的鼻头:

    “前两日我们才去县里和几个店家说定了在布坊山开店的事,娘哪能直接走?”

    “你爹有你爹要做的事,娘也有娘要做的事情,我们是一家人,但是娘不能只围着家转,知知明白么?”

    苏知知好像有一点点明白:“就像我喜欢玩,但是不会一直玩,我还要练功和写字。”

    郝仁看着伍瑛娘,反握住妻子的手,握得很紧。

    伍瑛娘朝他笑,笑得唇边的痣都带着晨间柔光。

    接下来一段日子,大家继续忙碌着。

    山上不养闲人,连刚加入的秦啸都被安排着和魏大栓一起去饲养区照料牲畜。

    在京中养尊处优多年的秦啸,一脚踩上马粪,感慨这日子真是重回年少。

    布坊的进度整体很顺利,中途遇到些小问题也都被大家积极解决了。

    七月末的时候,成衣已经全部做好。

    同时,棉花吐絮,各地棉花陆续进入采摘季。

    八月,每天都有牛车驴车载着一袋袋鼓鼓囊囊的棉花运来良民村。

    布坊山内,长工们把棉花塞进成衣里,然后往身上一套。

    大家都说这棉花衣裳真厚实,在岭南的天气里才披上一会儿,脑门都要出汗了。

    秦源后面又来了好几次。

    一看军衣,二看祖父。

    看军衣的时候不得不承认军衣做工好。

    而看祖父的时候,觉得祖父简直是乐不思蜀。

    秦源问:“这山野之地,有何值得欢喜?”

    秦啸正给兔子搭新窝:

    “在长安,你们都说我不老,但所有人都觉得我老得快死了;在这里,他们叫我老头,但是没人真的觉得我老。”

    到了九月的时候,在秦源和顾刺史的监督下,陆春娘带着全体布坊山的长工将军衣装车。

    完工的那日,大家像过节一样庆祝。

    长工们得了工钱,眉开眼笑。

    钱袋子越沉,他们笑得越开心。

    有些人回家休息去了,还有人则继续留在布坊做工。

    由于今年岭南大范围种植棉花,一些农家除了卖出去的部分,自己还留了一点家用。

    他们也学着用棉花织布。

    自己摸索的过程中遇到一些不懂不会的,就去问良民村,或者在布坊做过工的长工。

    良民村也不瞒着,会告诉大家用棉织布的流程。

    但后来大家发现,自己在家织棉布,没有布坊山那样织得好织得快。

    没法拿出去卖,只能自己家里人凑合穿。

    可这也算不错了,省到就是赚到。

    运送军衣的队伍要去西北前几天,良民村集议。

    郝仁问村中可还有什么人想去西北,可以跟着一起去。

    秦啸和魏大栓自然站出来说想去。

    魏七本来也要跟着去的,但是被魏大栓劝住了:

    “这么多人一起去,爷爷就当去西北玩一圈,不会有事。你这时候一走,人家小豆姑娘被王二郎偷心了怎么办?”

    魏七今年十七了,到了想媳妇的年纪,和村里的小豆姑娘看对了眼,但还没说破。

    小豆姑娘也是当初逃难过来的,刚来的时候瘦得跟豆芽似的,这两年出落得清秀。

    于是魏七对爷爷千叮万嘱注意身体别乱吃东西,然后屁颠屁颠地继续帮小豆姑娘磨豆腐了。

    除了秦啸和魏大栓外,有两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站出来说要去。

    穿白衣的虞大夫和穿水红衫的花二娘同时道:

    “我去。”

    “我去。”

    村民们看看虞大夫,再看看花二娘。

    百双八卦的眼神亮起。

    有情况。

    绝对有情况。

    村里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花二娘对虞大夫不一般。

    难道他们已经……

    花二娘打断大家的臆想: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还没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