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县令一路急匆匆赶来,连水都没喝一口,说话时嗓子有些干哑。

    苏知知拉着宋县令一起坐到桌上:“宋县令你吃饭了么?可以跟我们一起吃,我们有好多菜。”

    薛澈很熟悉地去橱柜里拿了一副碗筷添上。

    宋县令本来还不好意思和慕容棣同坐,气地说自己站着喝口水就行。

    “宋县令别见外,坐吧。”伍瑛娘一伸手,把想站起来的宋县令给按了下去。

    宋县令使了全身的劲,愣是没站起来,于是也就坐着了。

    郝仁则亲手帮宋县令舀了一碗猪骨汤:

    “宋县令喝口汤润喉,不急,慢慢说。”

    宋县令坐在慕容棣身边,看着郝仁给自己端的汤,他都想把这汤给供起来了。

    由于汤太香,他又渴,便一口气喝了一半,还尴尬地打了嗝。

    喝过汤,宋县令细细地将朝廷命令讲清了。

    “王爷,准备军需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便是一顶罪名落下来,可要上折子推了此事?”

    慕容棣和郝仁同时摇头:

    “此事来的时机正好。此次西北军衣,我们不但要做,而且要做好。”

    他们刚才说要从全岭南范围内调集人手,郝仁本来正思考如何能让慕容棣的命令显得不那么突然。

    朝廷下这道命令,也许背后有贺庭方的推波助澜,想给浔州下一个难题。

    可是这道命令起号也给慕容棣提供了绝佳的理由。

    薛澈静静听着,然后问:“若是送到庭州的话,是不是送给薛家军穿的?”

    宋县令:“正是,听说这次就是薛将军再三上书请求朝廷提早准备冬衣,所以才有了这道旨意。”

    薛澈的眼睫扇动了一下,遮住眼底的浮光:

    “那薛家军一定很需要好的冬衣抗寒。”

    薛澈知道,以爹那样的性格,再三上折子向求助的话,八成是薛家军遇到了困难。

    他们去年大概过了一个很冷的冬天。

    薛澈的肩膀上落下一只小手,苏知知胸有成竹道:

    “那我们就送很暖很暖的棉衣去。”

    ……

    十日后。

    岭南邕州。

    邕州四面环水,水路发达,码头繁忙。

    晨曦初照,邕江江面上泛起薄雾。

    江面上,一艘艘木船缓缓驶来,不少人在码头上船下船,装货卸货。

    太阳从云层后露出一角,薄雾很快便散去了。

    旅人商贩熙熙攘攘,码头越来越热闹。

    邕州码头除了旅人外,每日都聚集许多闲散的人手来做扛货的苦力。

    他们这一行的运气随着天气而变。

    天气好运气就好,船多货物多,他们就能挣几日的饭钱,但有时候天气差,码头船少,他们挤破头也难抢到活干。

    这日,码头最热闹的时候,有几个官差出现,在渡口的一处茶馆墙边贴了很大的一张告示:

    圣上诏命,着浔州织造西北将士御寒冬衣。时下,浔州白云县良民村急募巧手,以应织造之需。越王召岭南各州百姓共襄此举。

    白云县良民村长期招工,待遇从优,食宿皆备,日酬二十文钱,工期须满三月有余。有意者前往本县衙署登记在册,领取过所文书,以备行程。①

    来来往往的人都围过去看,议论纷纷:

    “诶,这贴得什么告示啊?莫不是要征徭役了?”

    “兴许是通缉大盗呢,你没听说前段日子就有重犯在浔州被抓了?”

    “我没听说啊,我刚下船……”

    叽叽喳喳议论的人很多,然而真正识字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