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一连昏迷了三日,胤禛每日都要过来坐许久,有时是带着折子过来看一下午,有时则什么都不做,就安静地坐着。
太后也派人过来问了几次,不仅送了许多补药过来,还指了人一起查案。
胤禛坐在床榻边,接过锦书手里的帕子,试了试温度,才转过身,一点点为安陵容擦拭着。
半晌,捏紧帕子,垂眸,遮住眼中的情绪。
就在胤禛沉浸在痛苦之中时,锦书略带激动地开口:“皇上,娘娘的手动了。”
胤禛闻言将视线投向床榻上的人,见她的手真的动了,“快去让卫临过来!”
话音才落,安陵容呕了一口黑血出来,又陷入到昏迷中,脸色似乎又苍白了一点。
胤禛被眼前的一片血红镇住,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言语间流露出一丝慌乱,“太医呢,还不快去叫太医!”
锦书转身跑了过去,自从安陵容中毒昏迷,卫临白天几乎都在永和宫的西侧殿候着,同时研究解药方子。
不多时,卫临脚步匆匆地进了殿内,直奔床榻边跪下诊脉。
很快,脸色凝重了起来,对着胤禛禀道:“皇上,娘娘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若再找不到解药,只怕性命危矣。”
胤禛被这话惊得脑中一片空白,“去太医院,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过来,务必,把昭贵妃治好!”
“卫临,朕命令你,立刻想办法解毒!”
卫临垂首应下,取出银针为安陵容施针,暂时压制住毒性,便到外间斟酌用药。
胤禛压制住心中的慌乱和怒意,“苏培盛,去告诉夏刈,今晚之前查不到凶手,朕就把他当凶手治罪!”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后宫便都知道了安陵容性命垂危的事。
除了与她交好的几人为她担心,更多的人都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心理,甚至思索着如何从这件事情中得到一些好处。
一处冷清的宫殿,里面的布置比起宫女的住处还不如,床榻上的女人听到这个消息,嘴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意。
“安陵容,你想让我死,我就要你死在我的前面!”
太医院的众人探查过安陵容的脉象,都觉得除非有奇迹发生,不然这位贵妃只怕是命不久矣,一时之间又担心起自己的性命。
此刻比他们更担心自己性命的就属夏刈了,浑身的本事都使了出来,手底下的人也都散了出去,终于在傍晚前有了进展。
“皇上,奴才查到天冬的父亲收到了一笔银子,并且将银子和他的儿子都送到了乡下老家。”
“奴才严刑审问了他和天冬,找到了给他们银子的人,正是端妃身边的宫女,那宫女虽换了打扮,但拷问之下也已招认,是受端妃指使。”
夏刈跪在永和宫的殿内,垂首禀告着查到的一切,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胤禛想过很多人,皇后、华妃甚至柔嫔、玉贵人,但是没想到会是端妃。
“去把那贱妇给朕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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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周宁海面带喜色地走进翊坤宫殿内,“娘娘,好消息!”
年世兰倚在软榻上,微微蹙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难不成是永和宫那位不行了?”
周宁海行了一礼,道:“回娘娘,方才收到消息,永和宫的昭贵妃性命垂危,命不久矣了。”
年世兰倒也说不上多高兴,毕竟不久前安陵容帮过她一次,只微微颔首。
周宁海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继续禀道:“娘娘,还有一个消息,皇上的人查到给昭贵妃下毒的是延庆殿的端妃,如今已经被苏公公带走了。”
年世兰坐直了身子,蹙眉看向他,“这消息准吗?”
“回娘娘,千真万确。”
年世兰闻言笑了起来,这宫里她最恨的就是齐月宾那个贱人了,若是做实了她毒害安陵容,那再多的情份也保不住她的命了。
很快想到什么,吩咐道:“那个贱人最是狡诈,让咱们的人盯住了延庆殿,给本宫把她的罪名做实。”
颂芝上前提醒道:“娘娘,咱们让内务府克扣延庆殿份例的事要不要遮掩一二,若是她在皇上面前提起……”
年世兰拧眉,道:“这事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本宫还遮掩什么?”
说罢,顿了顿,又不耐烦地挥手,“罢了,这事你去办吧,免得皇上到时一时心软饶了她的性命。”
周宁海和颂芝领了旨意退了出去,年世兰坐在软榻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眸中满是恨意。
齐月宾,你害我小产,至今都不能再怀上孩子,让你苟活到今日,我也算是忍够了,如今你自作孽,那我就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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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端妃跪在永和宫的地上,虚弱的身体很难支撑她保持这个东西,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身上就布满了细汗。
胤禛看着她的脸,再也没有平日的愧疚和心疼,眉眼间透露出浓浓的厌恶。
“小泉子已经招认,是你身边的贴身宫女收买他,帮你带这毒药进宫,天冬也招认了是你指使她下的毒,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端妃缓缓磕了一个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很多年的男人,苦涩地说道:“皇上,在您的心里,已经认定了是臣妾做的,不是吗?”
胤禛冷冷地看着她,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朕,在问你。”
端妃沉默了许久,“是,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是臣妾要害昭贵妃的性命。”
胤禛皱起眉头,觉得地上的人很陌生,全无从前的柔顺,恶毒至极。
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枉朕信任你这么多年,你竟是个毒妇。”
端妃被打的偏过头去,眼前一阵发黑,缓了许久,才抬头望向胤禛,眸中含泪。
“毒妇?皇上,你只心疼昭贵妃性命垂危,你可知臣妾也命不久矣,而害我的人就是她昭贵妃!难道臣妾不应该这么做吗?”
胤禛一言不发,可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即将爆发的怒火。
“你说昭贵妃害你,你有什么证据!她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害你这个久不出宫门的人!”
端妃闻言反而笑了出来,“皇上,你还真是相信她,臣妾与你多年的情份,竟比不上她分毫。”
胤禛没有耐心再听她说这些没用的话,“你当然比不上她!事到如今,朕劝你不要再挣扎,把解药交出来,朕或许可以看在这么多年的情份上,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