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苏元德脸色猛然僵住。

    媱纾看不出来瑾昭容是在故意挑刺?

    这时候服个软就算完了,怎么还跟她杠起来了。

    他可不敢让萧叙澜看上的人在满月宫受了委屈,他赶忙推了推媱纾:“媱纾,你今日是来做什么的?你是受陛下之命给各宫的娘娘们送珠钗首饰的,不是来跟娘娘争论是非对错的。”

    瑾昭容脸上多了一抹鄙夷的嘲笑:“本宫就喜欢媱纾这个嘴硬的性格。”

    媱纾直接跪在了地下,“娘娘,奴婢敢作敢当,但没有做过的事情是绝不会承认的,还望娘娘明鉴。”

    苏元德见状,急出了一脑袋瓜子的汗,怎么还闹出了这么一茬。

    瑾昭容看见媱纾抵死不认的模样,心中满意。

    她将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柳眉轻挑:“你们都瞧见了,是她自己跪下的,可不是本宫让她跪的。”

    竹桃在一旁顺着她说:“回娘娘,奴婢们都看的仔细着呢。”

    “本宫如今怀着龙嗣,媱纾对本宫不敬,本宫觉得肚子里的龙嗣被吓到了,这会儿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媱纾虽跪在她面前,可背脊却没有弯下,像是一朵被雨水肆意拍打,却不曾凋落花瓣的海棠花。

    她心里清楚,瑾昭容一定会拿怀孕的事情做文章。

    那天宫宴的时候她也看明白了,她虽然怀着身孕,可萧叙澜眼里并没有她。

    瑾昭容的恃宠而骄是站不住的。

    可苏元德又不知道媱纾的野心,凡事只要是牵扯上龙嗣,那这事便大了。

    他立马替媱纾求情:“娘娘,媱纾只是争论了两句话,您好好歇着,等我将她带回璟煦宫后,一定好好教训她。我马上让人去请御医过来。”

    “她先是摔了本宫的簪子,又对本宫不敬,这两件事加起来,苏公公的教训怎么够?本宫肚子里受惊的皇嗣也不会愿意。”

    苏元德急的团团转,只好劝说起了媱纾:“媱纾,赶紧给娘娘认个错。”

    媱纾面不改色:“媱纾没做过的事,绝不认错。”

    瑾昭容就知道媱纾的态度一定会这么强硬。

    她对着竹桃说:“既然媱纾这么喜欢跪着,那你便带她去本宫的宫门前跪着。她何时认错,就何时让她起来。”

    在宫门前跪着,就意味着在妃嫔和宫人来往的宫道上跪着。

    这可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用不了一个时辰,这事就会传遍整个皇宫。

    “是,娘娘。”竹桃应下,她走到了媱纾的面前:“媱纾姑娘,请吧。”

    媱纾什么话都没说,站起身跟着竹桃走了。

    瑾昭容看向殿中站着的苏元德,他一脸紧张的看着媱纾被带走的背影。

    这才不慌不忙的提醒他:“苏公公,什么话该对陛下说,什么话不该对陛下说,你应该明白吧。”

    苏元德回过头,赶紧低头回答:“奴婢知道,娘娘放心。”

    今日萧叙澜在长安殿召集大臣商讨汛洲水患的事情,他想说也说不了啊。

    -

    满月宫门外。

    媱纾不卑不亢的跪在宫门外,宫道上不时有太监和宫婢走过,她的身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瑾昭容这个麻烦,她如今的身份解决不了,却能借着这件事让她稍稍安分一些。

    不然,日后她还不一定会带来多少的麻烦事。

    苏元德出来的时候,经过了她身边,他啧啧了两声。

    摇着头说:“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跟瑾昭容认个错就得了,你非要将事情闹成这样。”

    媱纾脸上的表情清冷:“公公不必劝我了。刚刚您在殿内不是也瞧见瑾昭容是在故意针对我了吗?今日我躲了过去,日后她也不会放过我。倒不如我遂她的愿认个罚,兴许她能消消气。”

    苏元德又觉得她这话也有道理,他一时无话可说。

    只能无奈的说:“你跪到差不多就认个错,别把身子跪坏了。”

    “多谢公公。”

    -

    栖凤宫。

    忻卉急匆匆的进了内殿,对着正在摆弄花草的皇后说道:“娘娘,瑾昭容今日又故意针对媱纾,现在罚她在满月宫门前跪着呢。”

    “是么?这小宫婢倒是有几分骨气。”

    “您要不要出面管这事?”

    皇后事不关己的摇头:“该管这事是陛下。瑾昭容如今怀着孕,谁能管得了她?”

    忻卉心里没底:“可媱纾一个宫婢,陛下能为了她出面吗?”

    皇后微微侧目看她,眼神玩味:“你怎么知道不会?”

    -

    媱纾一直从晌午跪到了傍晚。

    她一直不肯认错。

    瑾昭容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又趁着怀着孕,萧叙澜不会拿她怎么样。

    她必得好好折磨折磨媱纾。

    她巴不得媱纾一辈子不认错,最好跪死在宫门前。

    -

    萧叙澜在长安殿与大臣们议事了整整一天。

    傍晚才回到宫殿。

    苏元德特意进殿给他奉茶。

    想借着奉茶的事情,将媱纾罚跪的事情告诉他。

    果然瞧见他端着茶进去,萧叙澜四下看了看,没瞧见媱纾的身影,便问:“媱纾呢?朕不是说让她进内殿伺候?”

    苏元德直接跪在了地下:“陛下恕罪。今日奴婢带着媱纾去各宫给各位娘娘送珠钗首饰。到了满月宫后,瑾昭容又提起了那日在御花园媱纾打碎她玉簪的事情。”

    “媱纾抵死不认,瑾昭容又说她惊到了龙嗣,罚她在宫门外跪着,跪到认了错才能起来。这会儿……还在跪着呢。”

    萧叙澜听完后,黑眸里含着愠色。

    他厉声质问苏元德:“你是死人?璟煦宫的人她也配随意处置?当朕死了?”

    苏元德就知道,他肯定生气。

    他脑袋扣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敢说。

    萧叙澜站起身,“还不滚起来跟朕去满月宫。”

    苏元德急急忙忙爬了起来。

    还没出殿门,一场暴雨便突然袭来。

    六月的天气就是如此,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再眨眼,便乌云密布。

    苏元德赶紧拿来一把伞,高举在萧叙澜的头顶,跟着一起去了满月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