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身子迟早有一天会坏。

    阿知昨夜睡得晚,新出的那个话本子格外好看。

    苒玉她们今早叫起的时候她实在起不来,为了多睡一会儿,今早破天荒的没有用早膳。

    一路过去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进了坤宁宫人才算是清醒一点。

    她一进去,就见所有人都若有似无的往她这儿看,阿知心头微顿。

    面上不动声色,等落了座,看一眼左右上首都空着的位置,转头轻声问身后的苒玉:

    “昨夜发生什么事了?”

    不怪阿知这样想,她今日虽然来的不算早,但高位的几个都还没有到,她这也算不上迟。

    昨夜是新人入宫的第一夜,她宫门也是早早就落了锁,按理来说,不管发生何事都应该跟自己没关系才是。

    如今所有人都隐隐看着自己,想必昨夜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事情还跟自己有关。

    昨夜是苒玉当值,但昨夜宫里落锁早,她这边也没听有下面的小宫女、小太监上报有事。

    “奴婢不知,等回了宫,奴婢问问小福子。”

    阿知这边正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边德妃就进来了,难得的是,周修仪是跟她一起。

    德妃一到,皇后没过多久也到了。

    阿知这才得知淑妃今日因病告假了。

    趁着皇后在问新人话,她小声问:“周姐姐,淑妃娘娘真的生病了?”

    以前淑妃经常告假阿知是了解的,但这段时间来,淑妃可没有一次缺过请安。

    周修仪见阿知满脸状况外,一脸复杂。

    昨夜皇上本来是要去披香殿的,但中途被淑妃截走了,可皇上在玉宁宫待了一个时辰不到就离开了。

    这件事怕是在昨晚就已经满宫皆知了。

    她没想到,阿知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饶是跟阿知关系好的她,都忍不住羡慕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等请安结束我再与你说。”

    周修仪温声道。

    依她看,今日淑妃娘娘会告假也是情理之中,

    就是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了。

    毕竟以前的时候,淑妃娘娘就经常在侍寝后的第二日告假。

    那时被气得有多深的后宫众人,今天就有多幸灾乐祸。

    周修仪倒是没有别的想法,她只是觉得唏嘘。

    当初谁能想到呢,盛宠多年的淑妃娘娘竟然也会失宠。

    周修仪偏头瞧一眼手里正捏着一块点心的阿知,

    小脸白嫩,又圆润可爱,

    怪不得连皇上都喜欢,就是她自己也爱得不行。

    目光往下,看见阿知锦白衣襟前挂着自己送的无事牌,心头更是欢喜。

    她入宫三年了,在宫里也算是看的清楚。

    这宫里的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尤其是别人送的东西更是不敢用,就算用也都要经过检查。

    也就是阿知了,自己送过去,她没有任何怀疑就戴上了。

    阿知的这份信任远远比那价值千金的无事牌珍贵。

    周修仪看着阿知有些久,阿知吃东西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轻轻放下手里咬了一半的点心:

    “周姐姐,怎么了?”

    阿知一脸纳闷懵懂。

    周修仪轻笑低声道:“看你吃得急,今天没用早膳?”

    阿知不好意思笑笑:“今早起得晚了点。”

    周修仪知道她有看话本这个爱好,想必昨夜是熬到了很晚。

    她看着阿知眼下那浅浅一层青黑色,轻声提醒:“以后还是不要熬太晚了,伤身体。”

    阿知乖巧应下。

    她们两人聊得投入,全然没听到皇后前半段讲了些什么,

    阿知刚喝了一口茶,就听皇后道:

    “柳贵人今早已经到了宫里,如今正在慈宁宫里陪着太后娘娘。”

    阿知喝茶的动作慢了些,

    她今早进来的时候还在想怎么没看到柳茵茵,

    她还以为是人没进宫,没成想人家是被太后娘娘找去了。

    托那晚慈宁宫的福,阿知如今心里对太后也是敬而远之。

    说句大不敬的话,也是幸好这段时间太后身子不舒服没让她们去慈宁宫请安。

    不然,这要是每天都被罚跪一回,阿知自认身体吃不消。

    阿知这茶刚喝半口,就又听皇后道:

    “柳贵人入住披香殿西侧殿。”

    阿知放下手里的茶杯,发出不轻不重的一道声响。

    顿时,许多道视线若有似无看了过来。

    淳贵嫔如今风头正盛,以前这披香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现在突然要多一个人,

    且这个人不仅有救驾之功,还是皇上的表妹。

    未入宫时就已经册封,也是个特殊的,

    后宫里人乐得瞧热闹。

    都想看看这位淳贵嫔会如何做。

    皇后低声轻咳,嗓子舒服点了,这才继续温声道:“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阿知脸色更是难看。

    又是太后,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这位太后,从第一天回来就让自己罚跪,如今又把柳贵人放到自己宫里来。

    散了请安后,阿知冷着小脸径直回宫,

    人还没进披香殿,远远的就看见几个宫人抬着东西进去,

    她脸色更冷。

    苒玉轻声宽慰:“娘娘,柳贵人不过是住在西侧殿,为了她动气不值当。”

    这些道理,阿知自己也明白,

    不然她刚刚在坤宁宫也不会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想归想,

    她一进披香殿,看见前头院子里摆着的属于柳茵茵的箱笼,心头的那股无名火就噌噌直冒。

    尤其柳茵茵还站在一旁,假惺惺地躬身行礼,

    “嫔妾给淳贵嫔娘娘请安。”

    柳茵茵脸上挂着笑,行的礼也是挑不出一丝错。

    可就是这样才让阿知心里更觉堵得慌。

    阿知可没有忘记这个人在春猎的时候要杀自己,而且当时还恶意将自己推向虎口。

    现在她对着自己这般恭敬,好像全然忘了那些事。

    这样沉得住气又手段狠辣的人,阿知可不敢放在身边。

    “本宫不喜欢与人同住,柳贵人就重新换个住处吧。”

    “绿莜,去禀告皇后娘娘一声。”

    绿莜闻言转身就打算去坤宁宫,刚抬脚就听柳茵茵道:

    “嫔妾住这里是太后娘娘的意思,淳贵嫔此举恐怕不妥吧?”

    柳茵茵面上挂着得体的笑,脸上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拿太后压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