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他的父王,他想要在王府里站稳脚跟,必须要借助父王的势力。

    二是云清絮,在她面前,他卑微地可笑,却甘之如饴。

    今日,是他头一回朝外人低头。

    “李兄救命之恩,本王来日必有厚报。”

    李渊看着面前俯首的男子,心中五味陈陈。

    竟然……真的是摄政王。

    在湖边见到那群禁军时,禁军自称摄政王府的人,他心里已有猜测。

    天下莫说是读书人,便是寻常百姓,谁又不知摄政王的威名?

    原来,与清絮纠缠不清的这个男子,竟是万人之上的第一权臣……

    而他,一介秀才,功名之路,刚刚开始。

    拿什么比?

    李渊眼底闪过一抹绝望之色。

    但很快,压下那绝望,错开身子,不敢受玄翼的礼。

    “王爷身份贵重,草民怎敢攀附,救下云姑娘纯属偶然,更何况,草民与云姑娘也是旧识,他是草民的……义妹。”

    最后两个字,如吞针一般苦涩。

    可为了云清絮的声誉,他只能咽下这苦涩。

    “救自己的妹妹,当不得谢的。”

    “王爷……今日便要带走舍妹吗?”

    李渊说这话时,并没有看玄翼,而是看向云清絮。

    云清絮不忍直视他眸中的情意,别开了脸,没有回应。

    但她的动作,已说明了一切。

    总要回京的。

    京中那么大一堆摊子等着她处理,兄长等着她平安的消息,蕈月也不知所踪,李氏父母虽然对她和善亲切,但她明白,这里不是她的家……

    义女之言,骗骗别人也罢了,如何能骗得了自己呢?

    长痛不如短痛,还是早点离开吧。

    ……

    一个时辰后。

    一群兵将在前开路,一辆马车跟着那被开辟出来的路面,缓缓前行。

    绘着黑漆的宽大马车内,云清絮透过那窗扇,看着外面的雪景,不知想些什么,眼底落寞无言。

    凝重的气氛,压抑又磨人。

    玄翼的手指快把手中的珠串盘裂了,盘到第一百零八圈后,忽然道。

    “你要是真喜欢这扶沟村,本王便把这一片全部买下来给你做私庄,让他们做你的佃农,往后听你差遣,如何?”

    云清絮扒在雕花窗户上的手指一僵,不可置信地回首,看着玄翼眸中的认真之色,觉得眼前这人脑袋怕是被驴踢了。

    “人家救我一命,我反过来让人家给我当奴才?”

    “这就是你摄政王府的规矩吗?”

    这一刻,云清絮忽然明白了。

    合着上辈子她给他生了孩子,还在他后院里头浆洗做活,在这位脑袋被驴踢了的摄政王看来……是种恩赐?

    玄翼比云清絮想象的还要更离谱。

    他将珠串塞入袖中,微微颔首。

    “不错,能做本王的奴才,能伺候本王,是他们的福气。”

    云清絮彻底黑了脸,“你这样的人,会有人喜欢吗?”

    玄翼不解地看着她,“本王又不是银子,为何要让人喜欢?”

    云清絮噎住。

    玄翼却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徐徐道。

    “你要听实话,本王便也不遮掩,这天下之人,无论是皇宫里的主子,还是朝堂上的臣子,或者是全国百姓,更或者伺候本王的奴才……所有人……没一个喜欢我的。”

    云清絮惊愕的看着他,无法想象他竟然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诉说如此凄凉的场景。

    玄翼继续道,“他们对我,有忌惮,有尊敬,有惧怕,也有恨之入骨的仇……唯独没有喜欢。”

    “不过无所谓。”

    “他们就是骂我骂的狗血淋头,我依旧稳坐金銮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