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且去那边避避雨吧。”

    蕈月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二人快冒雪走到那茅屋之时,忽然听里面传来一道锃然的琵琶声。

    这琵琶声……有些耳熟。

    ……

    五千大军压阵,整座寒山寺已被团团围住。

    就连那些参与桃花节的,并未上山赏梅的玉老夫人之辈,也被禁军扣押。

    玉老夫人拄着拐杖,看着浑身冷煞的玄翼,愠怒地斥责。

    “你这般兴师动众,是要将这寒山寺夷为平地不成?!”

    “山上都是些女眷,十多岁的孩子们,你到底要干什么!”

    玄翼扫了她一眼,掠拱了拱手,“军机要务,无可奉告。”

    “来人,将所有人押到闭室,统一看管,绝不许任何人离开!”

    “遵命!”

    “摄政王,你要反了是吗?!”

    “我们一群老骨头,又能碍你什么事?”

    一旁的姜家老夫人也是怒极,正要发火,玄翼抽中腰间的佩剑,将一旁的矮松一剑斩断。

    接着,长剑立在地上,冷笑着看着这群珠钗满头的贵夫人。

    “好言相劝,是敬你们年长。”

    “若再敢废话,有如此树!”

    众人皆骇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玄翼的眼神,如看一个疯子一般。

    他……他不要命了是吗?!

    玉老夫人扶着身旁的丫鬟,强压住眼底的惊骇,看着那柄立起来的佩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对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带人剿灭长春侯府,将长春侯府屠戮干净的那把剑……就是眼前这一把!

    轰——

    玉老夫人面色惨白,心底涌出无穷无尽的恐惧。

    他们侯府……

    竟然碍了摄政王的路?!

    ……

    寒山寺的宝阁店内。

    一灰衣裘袍男子,正与一青衣男子对弈。

    正是连雍与云清川。

    连雍将一子落在云清川棋局中央,含笑问他,“云兄……怕吗?”

    云清川身形巍然不动。

    身后翩飞的雪花,好似他从江南一步步走到京城的来时路。

    这一路,风雪兼程。

    “不过是些人命,有何怕之?”云清川声音疏淡。

    连雍大笑三声,一把推翻了棋局,将袖中的令牌往桌子上一拍,冷声道。

    “可以开始了。”

    语罢,一支百人组成的黑甲卫,豁然从寺院的各个房间里走出来,手持长枪,腰上佩戴着摄政王府私军特有的狼首标识。

    连雍看着那集结的禁军,眼底闪过嗜血的杀意。

    “他玄翼冒天下之大不韪,宁愿绑了这群贵女们,也要将此处据点拔除,那你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当然要送他一份大礼。”

    “这批铠甲,是我找人特意按照王府禁军的铠甲仿制的,就连那随身佩戴的长枪,都有摄政王府的标识。”

    “别说是你我了,就是玄翼他本人来了……都分不清这铁甲内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传我号令,出寺庙狙杀这群愚蠢的贵女。”

    “一个头颅,可领一千两银票!”

    一间茅屋,一面竹桌,一壶清茶。

    抱着琵琶的女子,十指翩纤,一首荡气回肠的十面埋伏,在这梅林之间,飘扬回荡。

    果然是绿芜。

    云清絮看到那碧衣女子的瞬间,心底便喟然一叹。

    这般美好有才情的女子,却如这梅花一般,零落归尘,卖身于越秀楼。

    绿芜看见云清絮后,放下手中的琵琶,笑着指着面前的热茶。

    “二位先喝一杯热茶暖暖身体吧。”

    云清絮也觉得浑身冰冷,没有拒绝绿芜的好意。

    一杯茶下肚,小腹中涌动的暖流让四肢都温暖起来,她微皱的眉头舒缓开,冲绿芜真心实意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