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句话都不曾施舍给她,赏了她十两银子看病后,命人之打了出去。

    可怜她银子还未捂热,就被那些逢高踩低的奴仆抢走。

    后果是,渊儿的伤寒未得到及时救治,病根愈重……

    而那位布菜失手的仆人,据说被蒙头打了几十棍子,被赶出王府。

    至于那道油泼青菜,从那以后,则禁止出现在摄政王府的餐桌上。

    等阶尊卑,可见一斑。

    ……

    如今,他却这般不顾身份的、迂尊降贵地坐在她身旁,如同寻常百姓一般,不忌讳男女同席,甚至和她共用一个杯子。

    若让王府伺候的那些人看到,只怕会惊掉下巴吧。

    前尘往事如幕布般兜转,云清絮眼底的五分醉意,慢慢变成七分。

    她持起筷子,夹了一块下午煎炸的果窠,炸物冷掉没有下午的焦脆了,但尚算温甜,舌尖泛起的丝丝甜意,让她心情也多了几分畅快。

    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她总要努力朝前看、向前走。

    “这果窠确实不错,是清絮妹妹下午用猪油炸的,里头放了枣泥和干果,大家伙也来尝尝。”

    黄氏笑眯眯地打着圆场,也举箸想夹一筷子,便看见那近在咫尺的盘子,被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给端走。

    黄氏面露惊愕。

    餐桌上、其他人也面面相觑。

    只见摄政王玄翼竟亲自动手,将那果窠端到自己的面前,挡住一切欲要对它动手的筷子,夹了一块边角料,送,入唇中品尝,很快,眸光微亮地赞道。

    “云姑娘的厨艺果然精湛。”

    “家中赵管家的幼孙最爱这一口,云姑娘不介意本王将这果窠打包带走吧?”

    云清絮刚浮起的、浅淡的笑僵在唇边。

    对面,云清川紧握的右拳,隐忍几瞬,还是没忍住,重重夯在桌面上,震得满桌的餐碟、嗡嗡作响。

    理智崩盘,正要起身质问玄翼此举何意时,被一旁苦大仇深魏世子按住。

    都是爷啊!

    欲哭无泪的魏世子,给云清川递了个哀求的眼神。

    “云兄弟,来者皆是,这么多人都在呢……”

    不为自己,也要为其他弟兄着想啊。

    为这么一盘子点心的事,惹恼了摄政王,过两日的秋闱还参加不参加了?

    劝完云清川,恳切的眼神又递给了那端然不乱的摄政王。

    心里哀嚎。

    祖宗啊!

    今日您好不容易过来,老老实实用餐用饭便罢了,怎么非得挑起事端呢?

    不过是一个果窠,再好吃又能怎样?

    您若是爱吃,他魏临也可以亲自下厨去做啊!别说是一盘了,一桌子他都能捧出来,何必要惹怒主家呢?

    他并不知玄翼和云氏兄妹后头又有什么仇怨。

    但上一回在王府的靶场之上,他亲眼看到,这位摄政王让云兄弟的妹子当人靶,一支利箭飞穿过去,恨不得将清絮妹子给射杀当场!

    云氏兄妹俩相依为命多年,感情深厚,亲妹妹命悬一线,云兄怎会对摄政王有好印象?

    平时谁提起摄政王他就冷脸!如今云兄可是坚定的保皇党!

    唉!

    为了吏部的那几个官职,他也算拉下脸皮,利用了自己和云兄之间的友谊,这才将摄政王给带了进来。

    云兄没有当面发火、已是给他这个哥哥面子。

    顾得了这边,那边没顾上,摄政王就不能好好用餐吗?非要蹦出来搞事情!

    魏世子硬着头皮调节气氛,“可是赵叔家的孙子?魏某见过那小子一回,虎头虎脑的确实招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