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

    玄翼放缓了声音,“我只是想告诉云姑娘,买卖奴才需要到官府登记,签了卖身契盖章画押才算完全,云姑娘若不认识官府的人,玄某可以引荐一二。”

    “不必了。”云清絮不想跟他再有任何纠缠。

    “兄长身为举子,对律令很熟悉,官府契约之事,自有兄长帮忙操办。”

    语罢,带着姐妹俩,匆匆离开。

    她走以后,玄翼盯着她渐渐消散的背影,喉间,涌过一抹苦涩。

    他就那么可怕吗?

    于她来讲,如洪水猛兽……

    ……

    侯府,灯烛火影,觥筹交错。

    年过半百的朱大人坐在主位,温声道,“诸位平时做学问时,可有什么读不顺的地方?

    今日可以尽说来听听……”

    林侯爷也扶须笑道:“你们可抓紧机会,朱大人很少下场教学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说这话时,他特意看了一眼云清川。

    发现此子虽然有些意动,但并未失态,稳当当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比那些贵族子弟看着还要端正守礼。

    他不禁点了点头。

    兄长如此,家里的妹妹想必也不会差。

    母亲的眼光,他向来是相信的。只是……

    眸光转了一圈,却没看到林三爷,眸中晕染了几分恼怒,迅速叫来家仆。

    “三爷去哪儿了?让他立刻过来!”

    ……

    林三爷被叫来时,一身酒意。

    手持酒壶,一边醉醺醺地往嘴里灌酒,一边晃着歪斜的八字步朝人群走来。

    顾及着今日这么多人,林侯爷硬生生把那骂句忍下,跟众人解释,“本侯这三弟,向来崇拜魏晋风流之态,让诸位见笑了。”

    朱成义坐在主位,回答完学子的问题后,往这边看了一眼,瞥见林三爷一身肆意之态时,眸光微顿,气地赞道。

    “侯爷所言不差,林三爷确有林下之风,侯府果然人才济济啊……”

    云清川也抬眸看了过去。

    只一眼,便面沉如水。什么魏晋名士、什么林下之风,这不就是搬家那日,那位当面调戏絮儿的那个浪,荡子吗?

    心中不禁冷笑。

    这种风流成性的公子哥儿,随便披了件锦衣做的马甲,摇身一变竟然成为被大儒称赞的风流人物,世风日下,人心可见一般……

    林从鹤面对众人的恭维和讨好声,挥了挥手中的扇子,眼角眉梢,尽是风流。

    今日来此,他是为了搅黄老夫人口中的婚事。

    他准备从那云氏女的兄长入手,彻底将他们得罪了,好推拒这门婚事。

    若是娶妻的对象,是那日惊鸿一瞥被他画在画中的小娘子,他或许还可以考虑考虑。

    如今却要他娶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女子……他还不如单着。

    况且云清絮,听着就是个弱柳扶风、一生漂泊的名字。

    不好,不好。

    想到这儿,林从鹤眼底一闪,将手中的酒壶往地上狠狠一甩,溅出的碎片和残液——

    “听闻,席间有位姓云的举子,家境贫薄,与我们家老太太有些交情,想靠妹妹上位,不知是哪一位?”

    桌案旁,云清川举杯的手微顿,眸光微闪。

    林侯爷快被他这奇葩举动给气疯了,骂声再也忍不住,“你个混账——”

    哗啦。

    林从鹤推开林侯爷,冷笑一声,从旁边的案桌上扯来一张煞白的宣纸。

    “想扒上我林家这艘大船,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今日我也不为难你,我出三幅上联,你若能对出下联,便算你过了我这第一关——”

    他笔蘸浓墨,一挥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