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正说着,背后,忽然响起男子沉稳的脚步声。

    提着书箱的云清川,结束了一日的苦学,回到荔枝巷。

    他看到隔壁半开的院门,还有院外那一身蓝色绸缎的赵管家时,总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玄翼听到了脚步声,也看见云清川那青色的衣角,眼底一闪,一把扯过赵管家将他拖入院中,而后立刻将院门合上。

    一套动作,迅捷快速,如行云流水。

    赵管家瞪圆了眼。

    自……自家杀伐果断的王爷,就这么怕隔壁院子里的大舅哥吗?

    如果玄翼知道赵管家的想法,他会说,他比想象中的还要忌惮这一位!

    此刻,没空跟赵家攀扯。

    扫了他一个眼刀后,拖着他进了房内。

    门窗紧闭之后,才敢压低声音道。

    “隔音不好,你动静小些,声音也低些。”

    赵管家闻言,很是心疼。

    王爷在王府中,从来都是别人小心翼翼……何曾见过他这般委曲求全小心翼翼的模样……

    “行了。”

    玄翼嫌弃地扫他一眼,从他手中夺过圣旨,不耐地翻开,待看到圣旨中的内容后,冷笑一声。

    “果然如此。”

    翅膀都没长起来的雏鹰,竟然敢耍皇帝的威风,给他圣旨赐婚了。

    还三个月之后成婚?在太庙座礼?

    玄翼眼底的耻讽之意一闪而过,将那圣旨放在烛光上,直接点燃。

    明亮的火光照出了赵管家眼底的惊恐之色,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丧着脸,“王爷……使不得啊……”

    玄翼翻转着手中的圣旨,淡淡道:“圣旨已焚,说什么都晚了。”

    “本王倒要看看,三个月之后,他还能将本王绑至太庙不成?!”

    赵管家看着那逐渐燃尽的圣旨,心中长叹一声,不敢再言。

    王爷朝政全揽、陛下日渐年盛,他们两人总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

    到时候的冲突,又岂会是赐婚这等小事?

    只盼着那一天,晚一些过来……

    ……

    云清川盯着隔壁紧闭的房门,脚步顿住,眉头微皱。

    狭长的眸光中,闪烁着淡淡的猜忌。

    若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中年男子身上,似乎挂着京中贵族才有的腰牌。

    这腰牌,是身份的代表。

    只是各府的制式、材料不同。

    其上雕刻的花纹与字体也不相同。

    今日云多,月光晦暗,他并没有看清那腰牌上的字迹,但很明显,腰牌是玉做的,只有侯爵以上的府邸才能使用……

    隔壁,不是江南行商吗?

    怎么会跟这等豪门贵族扯上关系。

    而且,院子里的人刚才一把便将那中年男子扯了进去,行动之间,没有半分忌惮和犹疑,说明……

    他一点都不怕这位有侯爵背景的中年人!

    士农工商,商最下层。

    但凡经商之人,皆对官宦之家点头哈腰奉承讨好,绝不会这般粗鲁无礼!

    隔壁住着的……真的是单纯的行商吗?

    云清川眼底闪过一抹果断。

    看来,等秋闱之后,得尽快搬离此地了。

    这等身份诡异之人,绝不能长期做邻居!

    他眸光回收,从对面的门庭转到了自家门庭上。

    待看见那新换的黄铜门锁时,瞳孔一缩。

    锁被换了!

    早上和絮儿一起出门时,还是之前的青铜门锁,怎么晚上回来竟变成了黄铜?

    今日家中难道出事了?

    云清川再也顾不上操心隔壁的事,猛地推开院门,朝内屋走去——

    云清川快步进院,到书房看见正在挑灯夜读的云清絮时,提着的心终于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