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卿抬起跳出来的眼珠子看着他,脸上真的是惨不忍睹。我都不敢恭维,只好挪开脸。
嗯。卿卿哭唧唧的嗯了一声,咻的一声化为一缕青烟钻进瓷瓶里。
医生松了口气,把瓶子放包里,转身拍了拍我肩膀辛苦了,走吧。
等一下,我还有问题要问。我连忙拦住准备离开的医生。
话音刚落,不等医生自己停下来,一抹青黑色的影子忽然窜到楼梯间,携带着一股阴风,把我跟医生都吹了回去,身体如鸿毛轻柔,硬生生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走廊的墙面上。
我倒还好,反应快,只是后脚跟撞在了踢脚线上,而医生差点没把一口老血个撞出来,捂着胸口在那里咳嗽。
想走?把我卿卿还给我。那团青黑色的光球发出阴森森的声音,像一道利刃窜了过来,矛头第一时间指向医生。
我大叫一声不好,准备过去帮他一把,但医生猛然睁开眼,一脸严厉的瞪着那团青黑色光球,冷呵一声滚。
好嘞!
青黑色光球秒怂,抖了抖身子,焉气哒哒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一脸懵,这刚才还凶恶的要吃人,现在怎么怂的跟孙子似的?好歹反抗一下啊。
我无奈扶额,看医生一边拿出小瓷瓶一边走过去准备收了那鬼。我连忙叫住他,跑的飞快,挡住他的去路。
唉唉,等等,医生,你刚才好歹受了点苦和累,为了报答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收服他的事就交给我的。
笑话,一个卿卿被他带走了,后山又有天师,这个鬼若是不留给我,我这一趟不是白来了。
医生撇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看我,看的我毛骨悚然。可能因为是鬼差的原因,对这种压迫性的力量稍微有点顾及。
我下意识低下头,嘿嘿讪笑。
不用了,我自己来。医生没给我机会,拧开瓶盖,准备钻进去。我看的慌乱,想着要不还是等他收了,晚点偷出来好了。
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在下一刻就破灭了。
医生蹲下身子,还没开口问鬼要不要进来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是不是楼上还有鬼?
这么强烈的气息,没错了。
是风暴天师他们的声音。
我心里一咯噔,赶紧把蹲在地上的医生拉了起来不好,都来不及收旁边的鬼,我们两直接从破损的窗户这边跳了出去,顶着浓重的夜色离开了学校。
医生跟不上我的节奏,几乎是被我提着离开学校的,等出去后,他还一副惊魂未定的瞪着双眼在地上打醉拳,方向摸不清。
我按住他肩膀,把他的方向感抓了回来,回头看着阶梯上方高耸的学校大门,道今天这学校的鬼我们是拿不了了。
医生稳了好久,才忍住一脑子的眩晕感,喘息两声,目光淡淡的看着我你放心,这学校的东西这些天师怕是一时半会对付不了。
嗯?
我们先回去,明天就知道了。医生从包里掏出他那辆宝马黑色的钥匙,马路对面的车嘟嘟两声,亮起前视灯,把前方一道昏黑的路照亮。
我回头看了眼浸没在黑夜中的学校,只有寥寥无几的灯光亮着,显得尤其孤寂。
不管现在怎样,等养好了伤我才能回去找他们要韩予曦。
我晃晃脑袋,抛开杂念,扭身上了医生的车,跟着他一起回到了诊所。
下了车,医生让我先去休息,他待会找我。
我应了,回去后洗了个澡,奈何上身包着纱布不能开,所以只简单的把下身洗了,之后穿了身干净的衬衣,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还有差点死掉之前的事情。
那之后,我一个人从森林里醒过来,被雨水冲下山后,医生救了我。可跟我在一起的韩予曦,是死是活,现在都是个迷。
我虽然有感应,韩予曦应该不会被风暴天师他们杀了,但是也难保驭鬼天师在旁侧妖言惑众。
越想越觉得心烦,徒弟没找到,自己还跟天师们结仇了,现在生死茫然,整个人心头都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喘不过气。
沈默,我进来了。
门口传来医生的声音。
好。我赶紧掀开被子,正正经经的坐在床上,看房间的门被打开,医生穿着白大褂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不是小鱼的身高,我只看的到一半肩头,应该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你的麻药要过时了,我怕你晚上痛的睡不着,再给你打一剂。
我点点头,把手臂撩开,看着他拿着针管过来给我打药。
这药剂不像别的无色透明,在头顶的吊灯下,似乎隐隐散发着绿光。
这什么麻醉剂?我纳闷的问。
普通的,说了一半顿了下,回头叫了声身后的小姑娘卿卿,把那个东西拿过来。
卿卿?我惊呼一声,歪着脑袋看他身后,那小女孩穿着白色裙子,很单薄,光着两只脚丫子,脚步着地。
陶瓷般精致小巧的脸蛋白的几乎透明。
还真的是许卿卿。
这难道还是幻境?
我拍了拍脸。
看你看卿卿的样子,一脸嫌弃,人家小姑娘也自卑,所以我帮她洗净了下。现在好多了吧。
鬼医不愧是鬼医!我心里只有慢慢的敬佩。
我笑呵呵的点点头,目光一直在卿卿身上转悠,但我不是痴汉,只是对漂亮的女的没啥抵抗力,所以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两眼。
卿卿扭扭捏捏的摊开掌心,咻的一声,变出了个白色的小瓶子。
医生拿过小瓶子,把给我打麻醉剂的工具放她手上,让她拿过去放好。
卿卿听话的很,扭身过去了。
之前还说人家丑,现在看的眼睛都直了?医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话,还刻意在刚才给我打麻醉剂的地方狠狠的按了一下。
我虽然不疼,但是看见血珠子都冒出来,看着都疼了。
不是,我的锅好吧。君子动口不动手。
医生哼了一声,把瓶子递给我你先用点这个恢复恢复。你伤口上的瘴气我基本上帮你除了,
我顺着他的意思打开小瓶子,里面一团绿油油的液体,晶莹剔透,看着好看,但是却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
我晃着瓶子问他这是什么。
他说鬼血。
咦……我一脸嫌弃的把瓶子拿开。
一个男人都这么矫情?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都没见你死在那里。
我干笑两声,又把手收了回来,认真看着瓶子里的玩意,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书桌旁一直没说话的许卿卿。
你别看她,不是她的。
我这还真是头一次听说鬼血这玩意,明明只是个灵体,哪来的血?
想到这,我突然恍然大悟,之前杀过的千年万年厉鬼都有实体,莫不是他们身上的?
这是我祖宗的血,你可珍惜着点。这东西可以让你背后少了的那块肉恢复。
这么神奇?我瞪着双眼,刚还嫌弃它,现在当看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转动着里面的东西。
但是这医生连自己祖宗的血都抽了,也是个狠人。
等等,你祖宗?我突然察觉到敏感字眼,他祖宗应该死了,他上哪抽的血?
难不成,他祖宗是千年或者万年厉鬼?
许是表现的太激动,引起了医生的反感,他半眯着那双红彤彤的眼睛,仿佛有种震慑八方的感觉,让我情不自禁抖了抖身子。
沈默,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我救了你,我不图你报答我,可你若是敢对我们家有想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认真的样子,顿时让我感觉风云变色,外面似乎哗啦啦下起了大雨。这还是我做鬼差后头一次感觉被人压了一头。
我扯动着嘴角,把瓶子放在桌上,故作轻松的对上他的眼睛,淡淡道医生的救命之恩,我沈默自然不会忘。我也没对你家有什么想法。只是刚听你说你祖宗,只是想到你家有鬼罢了,没别的。
我家确实有鬼,而且还不少,但是都不是害人的鬼,所以你大可放心。
嗯。
我无话可说,想来祖祖辈辈都有一双鬼眼,家里没鬼才奇怪吧。
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医生转身对着许卿卿招招手,把房间空给了我。
房门关上的瞬间,刚才那个来自他身上的压力也随之而去。
我紧绷的身体这才得以松懈下来。
我吐了口气,脱掉上衣,看着旁边那瓶东西,把身上的绷带一点点摘了下来。
虽然打了麻醉剂,但是还是隐隐有些痛楚。
等摘完后,前面胸口都可以看见一团黑,当真是一个洞,里面的血肉都能清晰看见,洞口旁边就是鲜红的心脏。
我吓了一跳,这还是头一次这么清晰的打量自己的内置器官。
这几人是金刚手吧,下手这么狠。
我啧啧感叹两声,冷汗直冒。抖着手把那小瓶绿色的液体涂抹在伤口一圈。伤口上凉凉的。
但没过多久突然发热发烫,还伴随着一阵搔痒。
那感觉最开始还好,后面越来越强烈。伤口处突然燃烧了起来,像扒皮脱骨那种疼。
我实在是受不了那犹如在炼狱般的感觉,蜷缩在床上又是尖叫又是滚来滚去,差点没把他家的床给折腾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