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皇妹误我 > 第2章
    思芳殿建在宫中的东南角,此处偏僻冷清,是李浔芜从前在宫中的居所。

    此时正值初春,御花园里奇花异草就已经开始争奇斗艳,有阵阵异香扑鼻,更有各种花树假山成趣,景色十分引人入胜。

    行至思芳殿,大太监张宽拦下了李浔芜带进宫来的侍女,亲自走上前去,俯腰朝李浔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里恭敬道

    “陛下就在里面,端贞公主请进吧。”

    李浔芜微微迟疑片刻,才手提裙摆,缓步进入殿中。

    她刚走进去两步,就听见殿门在身后低低关上的声音。

    不知为何,李浔芜心底有一瞬莫名的慌张。

    宫女一路将她引到内殿,里面铺着锦毯,挂着绣幕,紫檀桌上的金猊玉兽口中还缓缓冒着青烟。

    这里一切陈设,都如同她从前居住之时的一样,未曾改变。

    新帝李泽修,此刻正气定神闲地站在桌案前,翻看李浔芜从前在宫中作的那些画儿。

    李浔芜天姿聪慧,性情灵透,又被放在皇后宫中教养过几年,琴棋书画俱精通不说,还尤擅一手好丹青。

    且各色礼仪教养俱备,风姿气韵高雅,除了有些许胆小怯懦之外,竟然要比李浔芷、李浔荔之辈更加像一个公主。

    思芳殿里,有许多她出宫时未曾带走的画卷。

    李泽修都展开一一欣赏,只见山水、人物、花鸟,各色题材俱全。

    或苍劲磅礴,或细腻婉约,一概栩栩如生,一概别具韵味,皆有着说不出的空灵雅致。

    此刻已近黄昏,桌案前点了一盏明灯。

    烛火映照在他深邃黑亮的瞳孔里,有些明灭不清的暧昧。

    李浔芜未敢抬头,只在离桌案几丈远时,就端正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

    “臣妹见过陛下,陛下圣安。”

    昏暗静谧的内殿中,突兀的脚步声响起,李泽修径自走至跪地的女子身前,眯起一双凤眼,细细打量着她。

    李浔芜今日穿了一袭湖绿色银纹绣百叶罗裙,腰身除了用芙蓉锦带束着,再无任何环佩香囊,如此,却愈发显得不盈一握。

    云鬓青丝上,也只插了几样素雅的钗饰,此刻臻首低垂,又露出了一段洁白纤细的后颈。

    李泽修看了,喉结微动,更觉心旌摇曳。

    他勾了勾唇,优雅笑道

    “芜儿又何须如此行礼?朕与芜儿,怎么就如此生分了?”

    说着,便俯身去扶李浔芜。

    皇帝的手方一搭上身,李浔芜便轻微瑟缩了一下,抿了抿唇,稳下心神后,才轻声细语地谢恩,借助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李泽修笑而不语,眼神却一直紧盯着她,他收回手后,又示意两旁侍奉的宫人全部退下。

    李浔芜垂着头,默不作声。

    待宫人退下后,皇帝的手竟然毫无预兆地握住了李浔芜的手,在其轻微挣扎中,也仍未松开,而是反复将女子细嫩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反复摩挲着,悠然叹气道

    “如今已是春日,天气渐暖,芜儿的手怎么还是这样凉?”

    李浔芜七岁上时,沈贵妃所生的李浔芷和李浔荔两位公主经常捉弄她。

    数九寒天里,她被她们推进了宫内御湖里的冰窟窿中。

    虽然最终被人捞了上来,并没有伤及性命。

    可自此,也落下了个寒症,终年畏寒,气血两虚,手脚冰凉。这寒症在春夏还好说,到了冬日才最为难捱,夜里若是短缺了炭火,她便能窝在被褥里哆嗦着一宿无眠。

    听皇帝如此问,李浔芜沉默片刻,才轻声回道

    “多谢皇兄关怀,臣妹……一直如此,早已经习惯了。”

    李泽修闻言低笑了一下,长臂一揽,便将她圈入自己怀中,嗅着那鬓发间的清幽香气,缓缓说道

    “那可不行,小小年纪就落下个毛病,有伤根本。依朕看来,还是要多找些好方子来滋补身子才成。”

    他们二人这个姿势太过亲近。

    皇帝说话时的温热气息吐在耳鬓间,令李浔芜十分不适。

    她不着痕迹的向外避开了些,低声回道

    “皇兄所言甚是,臣妹谨记在心。”

    李泽修听后,唇角的笑意更浓,他将手掌缓缓移到女子的腰际,使劲一搂,凑到她的耳边道

    “芜儿,朕怎么觉得……你愈加清瘦了呢。朕听说,你前些日子病倒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浔芜大婚时,在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里,不知被什么人动了手脚,掺入了一些桃子汁。

    她自幼莫说是吃桃子了,就连碰一碰桃子,身上都要长癣,还有一些特定的鱼虾,若是误食了,定也要起癣发肿。

    别的地方肿也就罢了,若是喉咙肿得厉害,喘不过来气,或是医救的不及时,便有当场丧命的风险。

    于是,端贞公主在新婚夜病倒的消息很快就流传出来。

    整个京城,都恨不得都知道她洞房花烛夜没有和驸马圆房的事情。

    李浔芜三日后进宫谢恩的时候,李浔芷和李浔荔两个姐妹,还特意在先帝和太后的面前好好奚落了她一番。

    这些李泽修应当都不知情,他那时正被安王设计去西南赈灾,还远在千里之外。

    李浔芜有苦难言,只微蹙着眉道

    “劳烦皇兄挂心,臣妹不过是误食了些忌物,才使得身子不适,并无大碍。”

    她嘴上说没有大碍,其实那时候一盏合卺酒方入喉中,登时便起了反应。

    浑身发热,喉头肿胀,几近窒息。

    陆卿时不知底细,抱着她乱了分寸,一介端方君子红了眼,差点被逼出泪来。

    他急的不行,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生怕她不省人事的晕过去。

    那副情形,真是恨不能代替她受这罪才罢。

    当时公主府乱成了一团,外面宴席未散,府医赶过来还需要费些时辰。

    最后,幸亏是李浔芜的乳娘张氏常年随身备着解症的丸药,这才救了李浔芜的性命。

    此后陆卿时便下令,任何与桃相关的事物都再不许踏入陆府的门。

    就连院里几棵桃树也被他命人移走,另栽上了西府海棠。

    李浔芜一想至此处,便想到昨夜被抓走的陆卿时,心头不禁酸涩起来。

    她抬起一双秋水明眸,看着似笑非笑的李泽修,小心翼翼道

    “皇兄,臣妹今日进宫……是想为驸马陈情…驸马性情纯直,是断然不会…”

    她话未说完,却被修长一指抵住了软柔的唇瓣。

    李泽修敛了笑意,只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呵,自从去岁离京,他们二人已经很久未曾单独相处,自己对她日夜思念,几乎肝肠寸断。

    可方一见面,她却开口对自己提起另一个男子的姓名,他实在是不愿意去听,哪怕那男子才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芜儿,天色不早,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你素来脾胃不好,定要好好按时用膳才是。”

    皇帝看似家常闲聊关心的话语,却也不容置喙,自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

    相处多年,李浔芜最懂他的脾性,他如此岔开话题,便是不想再讨论此事。

    此刻,自己若是再胡搅蛮缠下去,必定会触怒天威,于陆卿时而言,处境想必更是雪上加霜。

    李浔芜无法,只能依言附和道

    “皇兄所言甚是,如今皇兄日理万机,事务缠身,也更应好好保养自身才是。”

    听她关心自己,李泽修这才神色稍霁。

    他伸手替女子理了理鬓发,捋了捋她发间那根垂落的长流苏,温柔笑道

    “芜儿既这么说,那今日,不如就留在宫中陪朕用膳,你我之间,也应当好好叙旧才是。”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