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姒的魂魄在天上漫无目的地飘。

    天上在下大雨,医院的急诊科大楼下,有一个小小身影跪在那,缩成一团。

    她好奇,朝着他飘过去。

    看清那人是谁之后,温姒噎了一下。

    厉斯年?

    不过这个厉斯年,跟自己见过的不一样。

    他本该是讨厌又自大的,每天用冷冰冰的眼神看人。

    总是处处跟她作对。

    可此刻,厉斯年单薄的身躯跪在雨水里,呆呆地望着医院大门。

    悲恸,绝望。

    一张脸被雨水洗得刷白。

    风好大,吹得他身子不断摇晃,温姒于心不忍,喊道,“去躲躲雨啊。”

    可她发不出声音。

    厉斯年就跟雕塑一般,直挺挺地跪着。

    温姒摸了摸自己,才发现身子是透明的,她正惊奇的时候,见医院里出来几个人。

    是谢家人。

    谢临州也是稚嫩的年纪,谢家的佣人撑着伞为他挡雨,被保护得很好。

    他牵着父母的手走出来,很是矜贵。

    见厉斯年跪在那,他笑着走过来。

    “大哥。”他喊道,“别跪了,你妈死了。”

    温姒拧着眉。

    他被谢临州脸上的幸灾乐祸刺痛了眼。

    “听不懂话吗?”谢临州走近他,一脚踹在厉斯年身上,“你妈死了!你跪在这有什么用!”

    砰的一声,厉斯年被踹得摔倒在地。

    温姒急着去搀扶,身子却穿过了他。

    根本没用。

    谢临州第二脚又要踹过来,温姒想也没想就挡在他面前,“谢临州,你……”

    你混蛋还没有喊出口,她突然喉咙一紧,呕吐出很大一包水。

    她瞬间被拉回现实。

    剧烈的疼痛感在身上肆虐,让她止不住哼唧。

    眼皮费劲地撑开。

    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温姒眼珠子转了转,才终于看清楚,距离自己最近的人是厉斯年。

    她愣住。

    呆呆看着他。

    跟梦境里又不一样了,这个厉斯年成熟了不少,紧紧地盯着她,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温姒脑子昏昏沉沉,抬手去拽他的手,“厉斯年……”

    厉斯年动作顿了顿,脸上弥漫起一股寒霜,而后无情地甩开。

    温姒被甩得一愣,本想跟他告状的,话到了嘴边愣是咽了下去。

    这不是梦。

    是现实。

    现实中的厉斯年,又欠揍脸色又臭。

    才没有梦里那么可怜。

    “人醒了吗?”有人凑过来看。

    温姒迷迷糊糊。

    扭动脖子,才发现现场除了厉斯年之外,还有不少人。

    是那群富太太。

    眼神各异,都是来看戏的,没有一个是真关心的。

    刚才说话的是荣太太。

    也很假。

    厉斯年清理身上的水渍,语气如常,“你们看着办。”

    说完就直接走了。

    温姒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又被厉斯年的冷漠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干嘛啊……

    她都这样了,还冲她发火。

    犯什么毛病了这是?

    荣太太还是叫了120过来。

    然后走到床边关心,“温小姐,你没事吧?”

    温姒想到自己昏迷前的场景,不让她碰。

    荣太太见状,放软声音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教训那群孩子的,不会让你白受委屈。”

    温姒面无表情,“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救护车马上就来了。”荣太太问道,“温小姐,要不要叫谢二少过来?”

    温姒的脸色龟裂,“叫他来干什么?”

    荣太太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但你作为前妻,出这么大的事,理应来看看。”

    “不需要!”温姒又气又急,嗓音沙哑得不行,“别叫他来。”

    荣太太见她这么激动,不解道,“为什么不想他来?”

    “为什么要他来?”

    “你刚才昏迷的时候,叫了好几次谢二少的名字。”荣太太道,“你现在难道不是最需要他的时候吗?”

    温姒,“……”

    她叫谢临州的名字了?

    犹记得在梦里的时候,确实情绪很激动,但那不是想他,是骂他。

    温姒无力地捂住额头,“我的事跟谢临州无关,你要是想沈知意闹翻天,就随便去叫,后果你自己承担就是了。”

    说完,她突然想到刚才厉斯年冷冰冰的脸色。

    顿时醍醐灌顶。

    他脸色那么臭,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温姒想也没想,翻身就下床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