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被震住了。
这个男人……在流泪？
为了她？
苏南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尖，伸出手去，轻轻地盖住他的眼睛。
“不要哭啊…”
沙哑的嗓音，仿佛是体内另一个人在说话。
掌心却被他眼眶渗出来的泪水打湿，苏南在瞬间泪如雨下。
“你是谁？”她抓住他胸前衣襟，不停地追问，“你是谁？傅司衍…你是谁？！”
傅司衍眼中一痛，声音温柔地哄她。
“阿南，我们回家。”
……
苏南从车上下来，眼前是一栋陌生的宅子，前面的花园好像已经荒废了很久了，一片颓败的景象，哪怕严冬已经过去，春天将至。
“这是哪里？”她低喃轻问。
旁边有人微笑回答：“是家。”
……家。
苏南有些迟缓地侧目，看向身旁的傅司衍，望进他那双眼睛里，好像住着无数个宁静的黑夜，深沉厚重却悄无声息。
她忽然觉得心里刺痛。
她跟着傅司衍走进去，腊梅败尽，零落成泥，她不知为什么看着便出了神，傅司衍唤了她两声，她才愣愣地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眼，望向他。
傅司衍忽然笑了，弯身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去。
苏南脸蓦地通红，她挣扎着要下来。
“你放开我啊，我自己可以走。”
傅司衍如她所愿，将她放在沙发上，高大的身体紧接着压了下来。
“阿南……”
他像是疲惫至极，终于寻到了可以栖息的地方，头深深埋进她的颈窝里，贪婪地嗅着她的味道，而后一声极低地叹息，苏南几乎要错觉那是从她自己身体里发出来的声音，下一秒，她听见身上的男人低沉的嗓音。
“告诉我，你会留在我身边，不会再逃跑了。”
这个霸道不讲理的男人。
苏南伸手去推他。
“你好重啊……”
还没有进一步动作，她两只纤细的手就被傅司衍单手握住，束缚在头顶，他抬头望她，深不可测的眼眸，将她囚禁。
“告诉我。”不容置喙，不容反驳的口吻。
“……”身下人，却抿了唇，不肯开口。
苏南看见眼前这个男人的神情在她的沉默中，逐渐变得凶狠起来。
“苏南，你如果不说，我现在就撕了你！”
“……”
苏南害怕了，她怕这个男人，那种恐惧，好像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而最要命的是，他还对她有着不可抵抗的吸引力。
她只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所措的模样，一如当初刚来到他身旁时那样……一只温顺迟缓的小兔子。
傅司衍被她耗尽了耐心，也被她磨得没了脾气。
“阿南，”他温和了声音，“我爱你。”
他说……爱她。
苏南心里颤了颤。
“可是，我……忘了你。”
她忽然觉得有点抱歉。
忘了吗？
连同那些过去也忘了吗？
傅司衍微笑，神情柔和无比，他松开钳制住她的手，轻柔地抚摸上姑娘苍白削瘦的脸。
他说：“忘了也好。”
忘了也好……？
苏南困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压在身上的人却抢先一步，封住了她的唇舌，辗转缠绵的吻……苏南顿时脸红到了耳根。
她想推开他，可这具身体却仿佛早已对他熟悉，几乎无力抗拒，他清楚她身上每一个敏感点，只消一个吻，就能轻易让她在身下化成一滩水。
到最后，傅司衍松开她被吻得晶莹红肿的唇时，苏南躺在他身下。
傅司衍心情很好地笑了。
“饿了吗？”
他问。
苏南脸上红晕未褪，轻轻点了一下头。
傅司衍打了个电话给何珏。
“准备晚餐送过来，另外……”他看一眼沙发上的苏南，起身走到床边跟何珏交代了几句。
于是乎，一向以淡定著称的何助理，当时正在总裁秘书室边喝咖啡边初步审核接收的文件，难得一口咖啡全喷在了文件上。
表情更加精彩至极。
“您是说……夫人回来了？”
“对，”傅司衍声音带笑，吩咐他，“准备晚餐，另外请其他人过来吃饭热闹一下，不过苏南受了伤不记得以前的事，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提起，你提前准备一下这些。”
何助理不愧是何助理，一分钟内吸收了这么庞大的信息量，恢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本色。
“好的。”
他挂断通话，看见满秘书室里不约而同往来的目光，微微颔首，有点抱歉：“刚刚有一件大喜事，失态了，不好意思……”他拿起被咖啡染色的文件，“这份文件再给我打印一份。”
……
傅司衍打完电话返身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着苏南身上那套陌生的衣服，大少爷脾气上来，莫名就很不爽。
“这衣服阮言勋给你买的？”
苏南低头看了看：“嗯。”
“脱了。”硬邦邦两个字。
苏南下意识地双手护在胸前，往旁边挪了挪。
哟……还敢逃？
傅司衍眉峰一抬，伸手就去抓她。
苏南那肯再乖乖由他抓住，转身就往楼上跑。
傅司衍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迈步跟上去，气势强大得可怕，苏南被吓得钻进一间房里，反锁上门，才稍微舒了口气。
她抬眼打量着这间陌生的房，只一眼，顿时愣在原地。
黑白色为主调的房间，是她很喜欢的简约风格，而墙上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她跟傅司衍。
她穿着一身廉价劣质的礼仪服，而傅司衍一身灰蓝色西服，整个人气度不凡，他单手握着她的肩将她往自己身旁带，而她有些不好意思，看向镜头的眼里却是带着隐隐笑意的。
苏南迈步走到衣柜面前，拉开来，里面有她的衣服，还有他的衬衣西服，并列在一起，好像就这样已经走了一辈子……
眼眶忽然湿润，她还来不及落泪，身后的门已经被人打开，傅司衍将备用钥匙收紧口袋，原本脸上挂着调笑的神色，看见苏南站在衣橱前，几欲落泪的脸，愣了一瞬，收敛笑意，大步走过去。
“怎么了？”他扳过她的身体，面朝向自己。
苏南摇头，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指着墙上的照片。
“这个拍的太丑了……真的太丑了，为什么挂这个啊？好丑……”
是埋怨的语气。
一向温温和和的姑娘，在他身边，好像忽然任性了起来。
傅司衍叫冤。
“亲爱的傅太太，我们之间的合照可只有这一张。”
苏南撇嘴：“连婚纱照都没有吗？”
傅司衍眼里有愧疚，他拉过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
“我们补上好不好？”
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苏南抽回手，背过身去，眼角眉梢不知为何而攀上温暖笑意。
“谁要跟你去补上？”
傅司衍慢悠悠地走到床头，从柜子里取出结婚证晃在她面前。
“我可有国家撑腰，作证你是我的人。傅太太，你最好不要跟国家作对。”
苏南伸手躲过他手里的红本子，打开来，却被里面的自己惊艳住，她记忆里，好像自己从未笑得如此开怀如此幸福，而身旁的男人，神色是淡的，一双总是深沉如夜的眼睛，这次凝视着她，却像住进了阳光，温暖得不可思议。
良人在侧，如珠如玉，好不般配，
苏南轻轻抚摸着自己的笑颜，声音很低地开口。
“傅司衍……”她转过身问他，“你为什么把我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