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静安园附近，苏南看见有不少穿着深色西服的，戴着耳麦的男人。
像是在找什么人，仔仔细细地在搜寻。
她心里好奇，但觉得是与她无关的事，没有多问。
黑色路虎停在楼下。
阿林先下车，替苏南拉开车门。
“少夫人，我陪您上去。”
“没关系，我去找点东西，很快就下来。”
苏南婉拒了，刚准备走，就看见两个男人小跑过来，恭敬地鞠了躬，想说什么，阿林先开口。
“这位是少夫人。”
那两个男人皆是一愣，而后诚惶诚恐地把腰弯成九十度。
“少夫人！”
苏南微笑了笑，看他们的打扮，倒是跟外面见到的人一模一样，难道这附近都是青门的人？
苏南知道他们找阿林或许有事情要禀报，跟阿林说了句：“我先上去了。”
阿林微微垂下头：“少夫人有什么事叫我一声就可以了。”
苏南点头：“谢谢。”
迈步走上楼。
回头看一眼，那两个男人在跟阿林低声报告些什么，她听不清，也就不去细想了，继续往楼上走。
楼道里光线半明半暗。
她转过一个弯，再往上半层就到家门口了，苏南边上楼梯边摸钥匙，几乎就在她摸出钥匙的瞬间，有人影，背对着楼道窗口的天光，摇摇晃晃地倒在她身上。
“苏南…帮我一次。”
这声音是……阮言勋？！
苏南刚刚准备出口的叫声瞬间凝在喉咙里，她闻到了血的味道，很浓重地散在空气里。
她身体的温度，仿佛在瞬间流逝。
苏南用力闭了闭眼，压下心底的恐惧。
她还感觉到他垂在自己身后的手上握着枪，冷硬冰凉的枪身靠着她，枪口却没有抵住她的身体，不知道是因为信任，还是没有力气再威胁。
“阮言勋…”她伸手想推开他的身体，却碰了满手温热粘稠的液体……那是他的血。
她眼前又涌上了记忆深处里的那片猩红。
是现在叫人，还是……救他？
苏南犹豫了。
外面青门的那些人很可能就是在找他。
她是青门的少夫人…没有理由帮助一个外人。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倒在她身上的人似乎笑了笑，极虚弱地，气若游丝。
“孔雀小姐…我血都快流光了，你介不介意把手从我伤口上挪开？”
……这种时候，也就他还能玩笑得出来。
苏南垂下眼帘，在心底默叹了声，一面搀着他，一面去开门。
进了房间，在敞亮的光线下，她才看清楚他身上的惨状。
阮言勋身上原本浅灰色的衣服被血染成了暗红，根本看不清伤口在哪里，一张脸上也沾了血，而没有血迹的地方却苍白的吓人。
他手里还死死握着枪。
苏南想把他放在沙发上，阮言勋轻轻摇头。
“送我…去卫生间。”
苏南咬着牙把他一路连扶带拖送到卫生间，阮言勋闭了闭眼，对她说：“这里有没有急救箱？”
“有，我去拿。”
苏南已经冷静下来，既然人都带回来了，不能不管他了。
怎么算阮言勋之前也帮过她很多次，这次，就当是还了。
苏南捧着急救箱小跑回卫生间的时候，阮言勋已经脱掉上衣，用莲蓬头的冷水冲干净身上的血迹，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和身上满目苍夷的枪口。
苏南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他身上，有好几个枪口，两个新的，还在流血。
阮言勋关掉水，把莲蓬头往旁边随意地一扔，背靠上墙，长长叹出口气。
“幸好这次的子弹比较垃圾，不然小爷我还真死他们手上了。”
说完，他在医药箱里翻了一通，没找到想要的，抬眼看向面前的苏南，看起来虚弱不堪的人，说话却是相当大爷范儿，
“找打火机，刀，还有剪刀跟针线来。”
苏南按照他所说的找来这些东西。
阮言勋从子弹里取出火药，倒在伤口上，疼痛让他脸色变得更加灿白，他嘴唇轻颤了颤，朝苏南挤出个笑容。
“有兴趣看我取子弹？”
苏南忙摇头，转过身往外走。
阮言勋叫住她。
“等一下，”他虚弱地停顿了一下，说，“孔雀小姐，帮人帮到底，我口袋里有东西，你来拿一下。”
苏南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走过去，根据他眼神示意，缓缓伸手进他一边裤兜里。
阮言勋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手在发抖，不知道因为什么，害怕成那个样子。
“别怕，”他看一眼半蹲在身旁的女人，缓缓开口，声音喑哑苍白，带了一点调笑，“我现在这幅样子，就算你吃我豆腐，我都未必能反抗。”
苏南有点无语。
……这人伤成这样子，倒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反过来安慰她？
她从他口袋里摸出一个状似铜管的东西。
阮言勋说：“这个，你先帮我保存，我以后来取。”
“这是什么？”
“送人的礼物。”
阮言勋不愿意多说，见苏南还有再问的意思，催她：“你色眯眯地盯着我还没看够？”
苏南懒得理他，刚准备走，却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阿林的声音，大声从门外传进来。
“少夫人！少夫人您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吗？”
两人皆是一慌，来不及说话，却听见开门的声音。
阿林的声音更清晰的传进来。
“少夫人？”
苏南才想起刚刚进来得太匆忙，门好像没关，她当机立断，用力关上浴室的门，打开水，然后，装作才听见声音的样子，有些抱歉。
“阿林，我刚刚身上蹭脏了，想洗个澡，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吧，帮我关上门。”
“…是，少夫人。”
阿林嗅着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一双眼睛精芒锐利，他退出门外，关上门，却敏感地注意到门框上一点血痕。
他用食指蹭下来，轻轻碾磨。
血液还很浓稠新鲜，是刚刚染上去的。
……
阿林盯着面前紧闭的门，犹豫了很久，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傅少，我们的人一路追踪阮言勋到了静安园，我刚刚送少夫人回来取东西……阮言勋现在好像，就在少夫人屋子里。”